第137章 比死亡更痛苦
陈岁回头望了一眼城市的灯火。那片光亮现在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红雾中。
他知道沈石韧不可能输给那种怪物。那位身经百战的镇魔司总捕头，向来以冷静著称。但在与黑袍人交手的第一回合，他就没有退路。
除非......
除非黑袍人用了某种特殊的力量。而许沉的死，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快点！”陈岁催促道。徐风骑术精湛，胯下的骏马疾驰如箭。
两人穿过一片树林，沿着官道向北疾驰。夜风呼啸而过，带着一丝血腥味。陈岁握紧缰绳，不敢停下。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或许是最安全的。沈石韧的性格他很清楚，遇事总是喜欢留后手。说不定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留下了某种痕迹。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城市的方向又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陈岁咬紧牙关，紧紧盯住前方的官道。
“她发烧了。”程风看着怀里昏迷的张小颜，少女额头上浮现出血红色的符文，像火焰在跳动。
“带她去古寺。“陈岁沉声说，“那里的环境适合养病。”
张小颜浑身滚烫，脸色绯红。她似乎在做噩梦，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偶尔睁开的眼睛，瞳孔中闪过诡异的金光。
马蹄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北面的山路崎岖，漆黑一片。连月光都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能靠着星星微弱的星光辨认方向。
“前方有岔路。“程风指着前方，“左边有条小溪，我们可以沿着水流找到古寺。”
陈岁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避开主干道的巡逻。
就在这时，张小颜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额头的火符越发明显。
陈岁看着怀中昏迷的张小颜，心中明白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神灵的选中已经开始了。无论是之前的许沉，还是今晚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袍人，都是为了筛选“容器”。而张小颜额头的火符，正象征着她已经被选中的事实。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先是林萱的失踪，然后是徐风的异变，现在又轮到了张小颜。每一次选择都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到来。“陈岁突然说道，勒住马缰，“那些选中的孩子，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移动。它们在引导他们前往某个地方。”
陈岁看向远方。他们正在往北面的山谷行进，那里除了那座废弃的古寺，还有什么呢？
这场看不见的狩猎已经开始了。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为这些无辜的孩子争取生存的机会。
“你带他们走。“陈岁接过昏迷的张小颜，“你将其余人送到古寺，切记路上小心。”
他不敢冒险把张小颜送去城里。神灵的力量远超出想象，一旦被盯上，很难保证她的安全。
程风迟疑了一下：“你呢？那些黑袍人不会放过你。”
“我去取个东西。“陈岁拍了拍腰间的锦盒，“老香子肯定知道什么，比如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两人在一个隐蔽的岔路口分手。
程风带着其他孩子向东边的山路走去。而陈岁则怀抱张小颜，调转马头，重新驶入夜色笼罩的主干道。
他的时间不多了。那些被选中的人正在前往某个未知的目的地，而他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天边浮现出一道黑影，朝着北方的方向飞掠而去。那是神使，正在召集更多的猎物。
“等等！“程风在马背上喊道，声音里带着担忧，“我也想去帮忙。我熟悉这一带的地形。”
陈岁头也不回：“不用了，带着孩子们赶紧走。我会找到办法的。”
他策马疾驰，穿梭在漆黑的夜色中。怀中的张小颜仍在发烧，额头的火符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那是神使发出的信号。越来越多的黑影在月光下显露，朝着北方汇聚。
陈岁加快了马速。他很清楚，此刻最需要帮助的不是他，而是这些孩子。程风一个人未必能保护好他们，尤其是在这种危急时刻。
而他必须尽快找到老香子。那位奇怪的老人或许知道对抗神灵的方法，至少能够拖延时间，为孩子们争取逃跑的机会。
张小颜在昏迷中呻吟着，喃喃自语：“妈妈...爸爸...救救我......”
陈岁握紧缰绳，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这些选择都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突然，马失前蹄，陈岁重重摔倒在泥泞中。冰冷的污水灌入口鼻，混杂着腐烂的气味。
他想爬起来，却发现右腿传来剧烈的疼痛。那道被抓伤的伤口在寒冷的夜里裂开了，血水混合着泥浆顺着腿部流淌。
黑影在夜空中盘旋，带着不详的气息。更糟糕的是，额头上面的印记开始发烫，像是火烧一般。
张小颜从他怀里滑落，掉进了污泥中。她的额头上，那朵诡异的火符突然熄灭了。
陈岁咬着牙，想要起身，却发现体内的血液正在不受控制地流动，像是要冲破血管。他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陈岁面前。
那人披着黑袍，帽兜下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额头上有着诡异的印记。
“真是有趣。“黑袍人咧嘴一笑，“神选之人与神选之物，竟然走在同一条路上。”
陈岁认出了对方的气息——正是那个在城中四处杀戮的黑袍人。
而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一双金色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黑袍人抓起昏迷的张小颜，手掌按在她额头的火符上。火符发出刺目的光芒，像是即将燃烧起来的烈焰。
“可怜的小家伙。“黑袍人阴森地笑着，手指慢慢收紧，“就因为你选错了队伍，所以要为此付出代价。”
张小颜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小腿开始发出骨骼破碎的声音。鲜血从断裂处涌出，染红了污泥。
“这样的容器，已经不能再用了。“黑袍人冷酷地说，“不如，你来代替她？”
他将张小颜提起来，对着陈岁展示着那双折断的腿：“看到了吗？这就是违抗神意的下场。要么乖乖配合，要么......”
陈岁躺在泥水中，看着这一切。他的右腿在剧痛中抽搐，额头的印记也在疯狂跳动。那些血液在体内乱窜，仿佛要冲破身体的界限。
张小颜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映入她瞳孔的是陈岁满是泥污的脸。
张小颜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夜空。黑袍人像是嫌烦似的捂住她的嘴，将她整个人扛在肩上，迅速消失在西方的黑暗中。
陈岁躺在泥地里，听着张小颜的哭声逐渐远去。她的双腿还留在地上，慢慢被雨水冲刷干净。
“选错了边......”陈岁自言自语，擦去脸上的泥污。雨水混合着血水流过他的腿，带来阵阵刺痛。
天边的雷声隆隆，闪电划破夜空。乌云压得更低了，似乎要下起暴雨。
陈岁扶着旁边的树干，勉强站起身。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等下去。老香子一定在等他，而那些被选中的孩子们也需要他的帮助。
但右腿的伤势太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更重要的是，他的血液似乎在排斥着什么，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天际浮现出一道黑影，朝着西北方向飞去。那里是城市的方位，想必黑袍人正带着张小颜返回巢穴。
暴雨倾盆而下，洗刷着这片土地上留下的罪恶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