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度日如年
从县大院出来，大家每个人给家里发了电报，把喜讯告诉家里人，大家没有钱的，代志平出。
谁让帮主现在有钱呢。
现在发电报七分钱一个字。
大家都统一“初选已过。”
大家都惜字如金，只有四个字。
五个人，一块四元钱。
四九城。
寒冷的冬天，飘着鹅毛大雪。
烟窗呼出灰蓝色的煤烟，吹散在风雪里。
街道上，骑着二八大杠，呼出一股股白雾卖力地踩着，刷刷地车轮碾压过白雪，留下一条条车轮印，伸出四通八达的胡同，像皮肤表层的静脉血管。
东单区建国门外大街第八机械厂大门前。
邮递员穿着军绿色的制服大衣，骑着军绿色的十八大杠，自行车后面的挡泥板印着金色的邮电二字，后架两边驮着两个绿色的袋子，上面也印着邮电二字。
“同志，有你们单位代国坤的电报，帮忙叫他一下。”邮递员把自行车停下，从里面拿出一个印着电报二字的信封，来到第八机械厂大门保卫停处，跟正在里面值班的保卫科人员说道。
电报，是这个的最快通信方式，费用贵一个字七分钱。
快是快，不过不是有重大事件发生，大家都不会发电报，而是写信。
一旦家里收到电报，往往会说明有重大事件发生，大家也都“谈电色变”。
黄国昌一听，心里一紧，有些紧张地说道：
“哦，好，你等等。”
黄国昌，保卫科的干事，一听有自己领导的电报，马上冲了出去，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向厂里走去。
很快，代国坤骑着二八大杠飞快地来到大门前，签下名字，一看是儿子代志平昨天发的电报。
“科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黄国昌看着领导说道。
“对。”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呵呵，应该没事，是志平发来的。”代国坤虽然心里紧张，可是还是感谢大家，拆开信封一看。
“哈哈，好事，好事。”代国坤看到里面“初选已过”四个字，瞬间激动起来。
“好事，那得分享分享喽，科长。”
“科长，让兄弟们分享分享。”
大家一听是好事，松了口气。
保卫科的同志大部分是转业干部，军人天生性格豪爽，加上代国坤人也好，保卫科的人很团结。
一听科长有好事，纷纷要让科长分享。
“志平高考过初选了。”代国坤高兴地说道。
“那真是好事了，初选过了，那肯定没事了，科长，您就等着领录取通知书吧。”
“科长，志平报考哪个学校？”
“那还用说，肯定是燕大呀，志平文科这么好，在《人民文学》出版过，肯定是燕大。”
代志平的《黄土地》去年5月份在《人民文学》出版过，厂里谁不知道。
现在听到初选过了，报考的学校肯定是燕大。
“这小子，我当时跟他说，让他报燕大，他不听，非得报华清，而且是什么汽车工程。”代国坤假装生气地说道。
“汽车好呀，将来毕业回来厂里，带领大家造汽车。”
“拉倒吧，志平是大学生，毕业肯定是分配到大厂，哪回来咱们小厂。”
大家一听汽车，这个专业现在可吃香。
没看到那些司机一个个的，眼高于顶。
研究汽车专业的大学生更牛逼了。
你一开车的，有人家造汽车的大学生牛逼吗？
要是厂里争气点，把志平抢回来，带领厂里造汽车出来，到时候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现在的单位是职工的家。
大家邻里相处也很和睦，代志平过初选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厂子。
厂子家属区。
代志平家里。
徐雅琴听到消息，高兴地在家里转着，脑子一片空白。
“大学生，咱们家出了个大学生了，你大哥考上大学了。”徐雅琴在那里转着，嘴里念叨着，看向两个孩子。
“妈，这才初选，还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不知道行不行呢。”代志强说道，“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徐雅琴一听，赶紧说道：“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徐雅琴一听二儿子的话，瞪了一眼说道，“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让你爸用皮带抽你。”
“恭喜了，妹子，志平这孩子，我打小就觉得聪明，没想到到了农村也不影响他考大学，太厉害了。”隔壁蓉婶过来恭喜说道。
“唉，现在只是初选，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徐雅琴谦虚地说道。
“这不是抬脚的事嘛，那体检肯定没事，我看代志平这孩子，身体这么好，肯定没事，妹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同样的场景也在丐帮几人家里上演。
代志平他们体检完毕，回到知青点。
现在已经入冬，天寒地冻的，农活早已经停了。
大家开始猫冬。
今天由于雨水好，收获不错。
秋收分粮食的时候，大家都分到了充足的粮食。
今年不用吃野菜馍馍了。
等待的日子很难熬。
大家都不知道最终结果，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本来现在已经猫冬了，大家可以回去的，可大家商量，等到拿到录取通知书一起回去。
还有，户籍也要移到学校，顺便一起办了再回去。
1978年1月20日。
大家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有到。
大家开始紧张起来。
“这么久了，还没拿到通知书，我们不行，难道连帮主你也不行吗？”谢茂带缩在被子里说道。
“是呀，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一个都没有。”许如彪说道。
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紧张。
过了三天，终于迎来了好消息。
这是谢茂带的燕师大的录取通知书，是邮递员亲自送到村里来的。
大家很高兴，留下邮递员吃了点东西，拿出馍馍跟酱菜出来，执意邮递员吃了才放他离开。
随着谢茂带收到了通知书，大家的心情开始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大家放心，我是咱们丐帮最差的，连我都收到了，你们肯定是没问题，肯定是在路上。”谢茂带心里高兴，可是他还没有到得意忘形的时候，不忘安慰大家。
录取通知书他已经看了几天了，连睡觉得放在枕头下面。
如果不是怕压褶褶皱了，他睡觉都放在身上捂着怕它着凉。
老茂非常讲义气，也没有走，留下等着大家一起回城。
同一天，对面的知青点，传来了吴老二的好消息，他如原以偿地收到了石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帮主，你收到了没有！”吴老二站在对面喊道。
“老茂收到了，师大。”代志平说道。
“恭喜老茂了，成大学生了”吴老二的声音传来，同时不忘安慰代志平说道：“帮主，你一定行的，肯定在路上了。”
跟吴老二说好了，大家一起收到通知书才一起会去。
24日，许如彪跟纪晓雯同时收到了燕京协和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剩下只有代志平跟秦芳。
代志平倒是没什么。
他对自己有信心。
代志平父亲是退伍军人，出身更没问题，政审这一关肯定没事，身体体检嘛，应该没有大事，身体正常无残疾。
可秦芳不一样。
整天愁眉苦脸的，茶饭不思。
剩下她跟帮主，帮主的成绩她是知道的，肯定能考上，倒她自己没有信心。
现在又不知道分数。
未知的东西才恐惧。
秦芳第一志愿考的是燕大经济系，跟许如彪纪晓雯不是同一个学校。
到了26号，代志平终于收到了华清的录取通知书：
华清大学
新生录取通知书
代志平同志：
录取你入我校汽车工程学习，请于三月三日至三月五日凭本通知来校报到。
下面落款是华清大学革命委员，盖着红印。
时间是一九七八年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