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祈祷和回应
在隐秘视野之中,那道光芒逐渐扩大,最终涌现在了宁川的面前。
是辛德温神父和莉迪亚女士……看起来,他们现在到铎玛王国的首都,法特尔城了?
那有些事情确实是该汇报了……
宁川只是稍作思考,就在隐秘视野之中“触碰”了那片光芒,但是并未像之前一样让自己的力量构成的身体在那里出现。
法特尔之中毕竟有着「繁茂之神」的圣山和圣堂,在对面即是对方泉水的情况之下,宁川还是觉得需要给作为真神的祂一点尊重的。
……
「繁茂之神」的教堂之内,一个从地板到墙壁都使用了华贵的木材用于装饰的房间,辛德温和莉迪亚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房间的两把舒适的椅子上,双手抱拳,食指抵在了自己眉心之间。
他们的口中默默自语着,似乎在对「繁茂之神」进行祈祷。
但实际上,刚才宁川所听到的祈祷声便是来自于他们刚才在心底默念的声音。
在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自己这边现在的情况之后,他们就在按宁川之前所教授给他们的方法在心底默念了三遍他的名字,然后便开始了静静的等待。
过了片刻,他们却并没有听见任何回应,一时间虽有些失望但也依旧能够理解。毕竟向着神灵祈祷可不是一件百分百都能得到回应的事情,即使是祈祷成功率“仅”超过一半,能够得到神灵模糊回应的神官都已经可以算是教会之中的高阶神官。
想要几乎每次祈祷都得到神灵的回应,恐怕只有那些圣堂之中的主教和大主教,或者是一些其他城邦的大主教才能够做得到。
“祂没有回应我们……”
莉迪亚抬起头用尽可能模糊的语调来指代庇护了他们的“列车之主”。
这里是丰饶教会的圣堂,也是两人曾经无比期望能够进入的地方。这里对于每一个丰饶神官和神职骑士来说都有着无比寻常的意义,只不过,两人也没有想过自己来到这里竟然会是在自己已经“堕落”之后。
这让莉迪亚一直有着一种别扭之感。
“等我们回去之后,我们依旧可以每日对祂祈祷。”
辛德温神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这里被「繁茂之神」赐福的原因,导致宁川无法对他们进行回应。
他们现在所信仰的这位虚空异存在虽然在位格上和「繁茂之神」等同、对人类保持着友善,但「繁茂之神」在大众的认识之中依旧是一位完整的拥有具体权柄的神灵,在力量上要比其他的神灵强上一筹。
辛德温也不能确定这位“列车之主”是否能够穿透「繁茂之神」对圣堂的赐福,将自己的神谕传到他们的耳中,因此只能用这种隐晦的话朝着自己身边的莉迪亚暗示。
而莉迪亚显然也是听懂了辛德温的暗示,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神色如常。
但很快,辛德温的神色就发生了微微的变化,不过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在自己的耳边听到了些许嘈杂的声音,这些声音先是有些狂乱,但很快就像是有着韵律一般迅速的在他的脑海中成型,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我已知晓你们的祈祷。”
祂真的传下了神谕……穿透了「繁茂之神」的赐福!
辛德温和莉迪亚同时愣了一下,两人相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不过两人很快就将自己的脸色控制住,在心里以默念的形式开口说道:
“尊敬的‘列车之主’,我们想要向您汇报一些事情。”
“我们实际上在前天就抵达了这里,在我们徒步穿越了罗伊利亚之后,得到了圣堂之中的神官的高规格标准的接待。在询问了我们关于莫特城之中的详细经过之后,我们就被暂时的安置在了这里。”
“不过,前两天我们一直都在和教会的高级神官接触。我们担心我们心中的想法会被他们借助丰饶神力的赐福读取出来……直到现在才有着独处的空间。”
辛德温顿了一下,低声的开口说道:
“直到现在,周围或许还有着监视我们的丰饶神官……我们所描述的经历有些太过蹊跷且已经近似于‘神迹’。在过些日子准备启程回去的时候,恐怕还会有丰饶教会的专员和我们一起回去,验证我们所说的事情之中是否有着谎言。”
以凡人之躯击杀传奇是不折不扣的“神迹”。
听到辛德温的话,宁川将自己的视线稍微扩大了一些,数道身影顿时在他的目光下浮现而出,他稍微揣度了一下,然后便开口朝着他说道:
“有四个神官隐藏在房间的周围。我会给予你们相应的赐福,隔绝窥探心灵的神术。”
辛德温先是心中一惊,随后便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很快,周围就有着些许灰白色的絮状物从空中浸出,周围似乎都在同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白色,在辛德温的眼中,周围的墙壁一下子就变得半透明了起来。
数个穿着神职人员服装的神官就躲在这些墙壁的夹缝之中,用一些上面篆刻着神圣符文的仪器和神术监听着房间内的情况。
几乎在看到这些神官的同时,辛德温的身体就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他知道这些神官是什么人,他们隶属于丰饶教会内部的审判庭,他们是教会之中专门来清理内部滋生而出的异教徒的特殊“审判者”。
虽然他在理性上相信庇护了他们的异存在既然能够穿透神灵设下的赐福,那么祂应当同样有着有着隔绝这些神官的能力;但是在感性上他还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一边的莉迪亚也是同样有些紧张,她的脸色也稍稍变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因为两人看到旁边的这几位正在监听的神职人员完全没有发现这些灰白的痕迹——似乎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够看见这种异常的视野。
这就是祂的“赐福”……莉迪亚似乎顿时明白了什么。
“可以了。”
“列车之主”的声音再度在他们的脑海中浮现。辛德温神父定了定神,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向「繁茂之神」祈祷的姿态,却是在心中开口朝着祂开口讲述道:
“我和莉迪亚,以及莫特城的其他人都希望得到您的启示,我们应该如何对待这位从丰饶教会和我们一同回去的专员,以及……”
说到这里,他明显的沉默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接上了自己的上一句话:
“……以及,您能否告诉我们之前那位跟你一起来到这里的女孩、那位您的眷者……她真正的身份吗?”
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和伊莎相关的事情。伊莎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神话生物的姿态,倒也不是不能透露一些伊莎的真实身份……宁川在心中轻轻点了点头,朝着辛德温以一种平静的语调说道:
“她是我的眷者,也是繁茂的神子。”
“丰饶教会在寻找她的线索?”
“……没错。”辛德温神父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丰饶教会现在正在大力寻找她的线索,并且在向各个城市进行宣传。他们在这些宣传之中说,二百年一次的末日和震怒将要来了,唯有神子是拯救世人的希望。”
“而且,丰饶教会还说了。凡是能找到神子的,皆是被神灵所选中的;凡是听闻神子事迹的,皆是得到神灵眷顾的。”
“也就是说,无论提供信息者之前的身份是如何,在向教会提供了神子的消息并且得到了证实之后,就能够直接进入教会的学校,得到和神官相同的待遇。”
说到这里,辛德温小小的吞了一口唾沫。他睁开眼,做出了一副已经结束了祈祷的样子:“这……很可怕。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这无异于直接改变了他的阶级……”
“看来,丰饶教会对伊莎的事情很上心。”宁川轻轻点头,用淡然的语气回应道:
“这样一来,无论是谁都会牢牢的将伊莎的长相牢记在自己的心中,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捡到这份从天而降的宝藏。不过,我更加好奇的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孩真的能够成为救世主吗?”
“抱歉,这我……并不知晓。”辛德温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愧疚的低下了头。
宁川却是轻轻的摆了摆手:“不要紧,这件事情不需要你们费心。至于从教会之中来的专员的事情……”
想到自己一路上所见到的那些丰饶教会的成员的大致情况,宁川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有些怪异的笑容。他压抑着自己语气之中的笑意,朝着辛德温和莉迪亚说道:
“或许,你们可以尝试着发挥一下邪教徒们的作风——将代表堕落的金币用火焰铸成神圣的金枝,试着将其作为礼物赠送给专员。”
“这样可能会起到奇效。”
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一名合格的教徒会被这样的东西蛊惑!
辛德温本来想这样反驳,但下一刻他就发觉了宁川口中隐藏不住的笑意。虽然不理解祂为何要在此时的话语之中带有笑意,但是他只是在心中回应道:
“明白。”
“但,到时候如果这位专员仍旧保存着对丰饶教会的忠诚以及对「繁茂之神」的信仰,我希望您也可以降下自己的伟力,帮助我们渡过对教会的审查……”
辛德温深吸口气:“——否则,教会极有可能派出审判庭之中的骑士和神官来‘讨伐’我们的城邦。这是我们难以抵挡的事情。”
“当然。”宁川稍稍停顿了一下,在给了辛德温一个确切的回答之后,他再度开口说道:
“我会给艾登传下神谕,让他提前清理掉莫特城之中的‘异教’,以最完善的状态应对教会的检查。”
辛德温听到宁川的声音,他沉默了许久,才语气纠结的说道:“但这样对您来说,是我们信仰的不忠诚……”
“我认为,你们其实走进了一个误区。”听完辛德温的话,宁川语气轻松:
“相对于邪神来说,我并不是太需要你们的信仰。你们的信仰虽然能帮助我在现实世界凝聚能够随意活动的身体,但也并非必需品——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借用一下其他邪神从信徒处得到的信仰。”
啊?听到宁川在自己脑中传来的声音,辛德温神父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茫然。
祂所说的话中的每个单词辛德温神父都能够听懂,但是在组合一起之后,辛德温神父却有些茫然。
什么叫做借用一下其他邪神从信徒处得到的信仰?
信仰难道是什么可以像货币一样进行交易的东西吗?
他茫然,但他也不敢问。
就在这时,莉迪亚用自己的手肘轻轻的顶了一下辛德温,直接开口“安慰”道:“别太灰心,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虽然吾主没有回应我们,但这也是经常有的事情——要去圣堂听大主教的弥撒吗?”
听到莉迪亚开口提醒自己,辛德温神父才知道自己的脸上刚才出现了一些在祈祷之后不该有的神色,他连忙将自己的神色收敛了起来,一边开口回应着莉迪亚,一边在心中朝着宁川谨慎的说道:
“感谢您的仁慈。”
他有些难以想象,一位神灵庇护的他们不要求他们献上祭品,也不要求他们献上信仰……那这位神灵究竟需要什么?
“不要紧。”宁川声音在两人的脑海之中响起:
“倘若你们的信仰没有破碎,那你们信仰「繁茂之神」对我而言也并无差别——但莫特城之中毕竟还有很多依旧信仰着祂的普通人。”
“但能够让你们渡过来自于你们的旧主的灾难,才是救主应当去做的事情。好了,你们也该去做其他事了,如果有情况就再寻找机会向我汇报。”
说罢,宁川的声音才缓缓的消失不见。
辛德温和莉迪亚向着前方走着,沉默了半晌之后在心中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明白,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