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阳」终将升起
（前文一些不严谨的地方已修改。）
光芒在天空之中浮现。
那巨大的金色眼睛在天空的云霭之中轻轻眨了一下，在天空之中开始扭曲变形，逐渐隐入天空之中，变成了一颗散发着光芒的球体。
球体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照耀着大地的恒星，从中吐出了些许泛白的淡金色光芒——这道光芒像是有着力量一般，在和雾气接触的同时，雾气就宛如泥牛入海般消融。
周围的鲜红色在光芒的照射下迅速的蒸发，从位于天空顶端的光球开始，湛蓝的帷幕被缓缓的拉开。
钟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响起，听到这道声音之后，艾登的神色之中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很快，艾登反应了过来：
“啊，是这里‘敲钟人’敲响的钟声……白天来了。”
艾登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这样的声音了——过去五年之内的景象依旧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但是那副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此时正在眼前缓缓的消散。
周围的建筑之中原本遍布着暗红色的腐烂血肉，现在这些血肉正在被天空之中的那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神圣球体”所清除。
光芒所到之处，腐烂的血肉就像是被火烧融了一般，迅速的化为灰烬，将原本被他们包裹着的建筑暴露在了日光之下。
“好了，你们安全了。”宁川轻轻的拍了拍艾登的肩膀：
“在这里稍等一会吧，艾登先生。被污染的‘时间’已经开始了相互之的间融合——过不了多久，莫特城就会回到当时那样没有被污染时候的样子。”
“这里没有被污染的时候啊……”艾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郑重的朝着宁川说道：“列车长先生，我代表莫特城的所有人，感谢您。”
“感谢的话倒是不必多说了——你们对于后续有着什么样的打算吗？”
宁川一边看着自己眼前污染消解的景象，一边朝着艾登开口说着。
光芒从天空洒下，让宁川面前的城市不再是一片让人心生烦躁的暗红，也不再是被工业时代所产生的污染和周围席卷的黄沙所填满的城邦。
毕竟，在前日里宁川他们几人所到来时所看到的场景只是五年之前莫特城还没有受到污染的幻影。
而现在，这些幻影已经消散在了过去，这里的工业设施也已经五年都没有重新开工了。在驱除了污染之后，现在这座城市的环境比之前看到的要好太多。
“我们总会有办法的。”艾登看着从头顶上像是射灯一样投射下来的阳光，他严肃的思考了片刻，才回答起了宁川的问题：
“教会所剩的人手现在已经不多，而剩下的那些大多也见到了我们曾经信仰的神灵的……真正样貌。我们恐怕很难欺骗自己继续信仰祂了。”
对于教会的幸存者来说，繁茂之神的本质已经在他们的心中昭然若现。而对神灵的了解是有着力量的，在知道繁茂之神的本质和邪神无异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信仰，最终只会被邪恶的力量拖入深渊。
“确实，欺骗自己继续信仰邪神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宁川点了点头：
“城市里面的居民反而还稍微‘健康’一些，虽然他们在高浓度的污染之中已经呆了五年的时间，但是有些时候……他们的迟钝却成了上天赐予他们的最好的礼物。”
相对于知道莫特城的真相、在污染之中苦苦挣扎的教会成员，这些一无所知的居民反而没有太多的困扰——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变得一尘不变，而外来者也越来越少。
当然，那些对莫特城的情况一知半解的邪教徒自然不在这一行列之中，而且宁川也在夺取污染时刻意避开了这些群体，让他们自生自灭。
“是啊，敏感从来不是神灵的礼物。”艾登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为了今天，我们所付出的牺牲太多了。实际上，我的心中还有些疑惑。”
艾登深吸口气：
“……我是不是已经敲响了‘钟’，现在是否也不该站在这里和您对话？”
艾登终于还是说出了一直萦绕在自己心中的那个疑惑。
在他的记忆之中，在他们小队和影神、伊莎共同击溃了恶魔的幻影之后，鲜红的污染就瞬间爆发——
谢天谢地，在周围就是大主教拜伦殉道的地方，艾登及时的点亮了自己体内繁茂之神的恩赐，敲响了大教堂旁边的“钟”，这才将最可怕的那一次污染爆发阻挡了下来。
所以，他应该同样已经殉道。
但是，他现在却是莫名的出现在了这里，脑海之中还有着两种截然相反的记忆。
“是。”宁川点了点头，肯定了艾登的想法：“在你敲响了「天国鸣钟」之后，污染被短暂的压制住了——时间在那时就开始融合。”
说到这里，宁川笑了笑：“本来，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救下你，只不过，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或许吧。”艾登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但如果我能够死在那里的话，我或许就不用为信仰发愁了——您能够想象自己从小到大都深信不疑的东西被击碎时的景象吗？”
宁川没有回答，而艾登的声音沉默了两秒，这才转移了话题：
“列车长阁下，你们接下来是准备要去什么地方？或许，莫特城能够为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下一站吗？”宁川轻轻摇了摇头：“或许是往更边境一些的地方，或许，我会去尝试追踪在其他的城市之中存在的恶魔。”
宁川没有忘记现在列车急需的燃料。
按照现在「独眼」汇报的进度来看，列车的引擎已经基本修复完成——现在所需修复的就是列车的车厢。
虽然宁川还没有将那具熔岩恶魔的尸体丢进车厢之中，但按照他的估计，这恶魔的尸体提供的“燃料”很可能不够修复第三节车厢。
而就算能够修复，算上车头的话，之后列车上就会有着四节完好的车厢，
到了那时候，这辆列车还剩十二节车厢需要修复。或许还需要更多的“受害者”才能够让旧日专列这件掌握了规则的「异构体」回复完整。
现在宁川和列车息息相关，所以，修复列车这件事情毫无疑问的被他放在了后续需要处理事情的第一位。
想到这里，宁川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开口朝着艾登暗示道：
“我在离开之前，准备在这里给列车做一些补给……”
嗯，这绝对不是明示。
虽然说现在列车上这个唯一一位需要吃饭的倒霉孩子现在也已经脱离了“食欲”这种低级的欲望，在接受了列车上的规则改造后，可以直接从世界之中汲取能量来进行填补。
不过，为了防止之后出现之前的那种情况，宁川觉得自己还是在这里做一些补充比较好……
按伊莎的讲述以及在莫特城之中遇到的各种情况，他很难想象自己在列车的下一站会遇到什么麻烦。
“补给……”艾登愣了一下：
“哦，当然，不过您可能需要暂时等待几天的事件——虽然您现在已经驱除了莫特城之中的「腐烂」，但是我们还是要去统计一下城市之中的幸存者和物资……毕竟，我们现在的人手实在是有些不足。”
说到这里，艾登有些小心翼翼了起来，他的神色似乎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看了看周围的废墟，宁川叹了口气：
“我们会在这里再停留一段时间——不用感到愧疚，我看到了你们现在的窘迫。在这里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
艾登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他看见列车长阁下的眼中似乎在短暂的几秒内浮现出了些许复杂的神色。
这位“列车长”应当是某位存在于虚空之中的伟大存在……艾登从祂的身上感受到了对人类足额的善意。
或许，我们可以……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将自己脑海中的亵渎想法甩了出去。
可惜，在这些亵渎的想法被艾登从脑海之中甩出去之后，繁茂之神那宛如虫豸一般的尊荣再度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让艾登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那种想法更加亵渎一点。
周围的鲜红越发变得稀少，周围的建筑也在从错乱的状态逐渐回归正常。
看着周围的状况，艾登定了定神，看着天上的那颗“神圣球体”，开口朝着宁川问道：
“列车长阁下，天上的那个……光球，它也是您的造物吗？”
天上的那个光球似乎在散播着能够清理污染的光芒——这让艾登很是在意。
在神圣球体之中播撒在大地上的光芒之中，「腐烂」的血肉在不断地融化，这或许就是“列车长”所掌握的权柄。
艾登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列车长绝对不是什么法师，而是某种在虚空游荡的伟大存在。
“那个？你竟然能注意到。”宁川原本正在思考着去下一站的路线，在听到了艾登的声音之后，他随意的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个认成太阳呢——长得还挺像的吧？不用担心，即使我离开了这里，我也会在这里留下净化污染的方法，毕竟谁也没法确定污染是不是会卷土重来。”
然而，艾登的神色变得愈发疑惑了。
“列车长阁下……”
他缓缓的开口，试探性的朝着宁川问道：
“我有些没有理解您的意思，「永燃炎种」——这是某种外空间之中的现象吗？还是说，您口中的「永燃炎种」是您的某个眷属？”
原本在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感觉颇为放松的宁川猛然转过头，看向了艾登。
“永燃炎种”？
我说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不对，我说出的话一直都是穿越前的“汉语”，在被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听到之后会被他们“翻译”成能够理解的意思！
宁川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太阳这个词落入他们耳中之后……为什么会变成这种诡异的词语？
在艾登的眼中，这位维持着人形的列车长身体再度发生了改变，雾气般的东西在一圈圈环状物中蠕动着，看上去随时都会从这环状物之中逃脱出去。
艾登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列车长”，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的某句话冒犯到了这位来自外空间的伟大存在。
就在艾登的心中紧张时，宁川却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艾登听见了他喃喃自语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
宁川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天空，轻轻的挥了挥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突然发现，我忽略了一件事情，艾登先生。”
“什么事情？”
艾登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希望能够得到宁川的回答。然而，宁川只是沉默的看着周围的景象，没有回答艾登的疑惑。
天空一片湛蓝，隐隐约约的光芒在天空之中回荡着——在天空本身的光芒掩盖下，晚上所见到的那一颗颗五彩斑斓的“星星”的光芒也被掩盖了起来。
天上没有星星，没有一颗散发着光和热的“恒星”在这个世界的头顶。
宁川再度想起了自己刚刚乘坐列车来到这个世界上空时所看到的景象：
周围一片漆黑，而眼前则是几块过于巨大的大陆。
而现在，漂浮在天上的那一轮“太阳”也不是艾登口中的外空间现象或是他的某位眷属。
宁川很清楚，那只是一盏灯——列车顶部镶嵌的、用于照明的灯。
列车的规则和这里的空间相互融合，让这里成为了车厢的一部分。
在这个尺度的比例之下，车厢顶部的车灯位置实在有些太高，以至于宁川一眼望去也险些以为那是天空之中高悬的太阳。
宁川抬起头，望着天上的那颗“太阳”，心中一时间浮现出了些许身在异乡的孤独之感。
这个世界的人从未沐浴在阳光之下——提供光亮的或许是这里的大气，或许是“天空”本身。
恶魔、邪神、深渊、异构体……现在，即使是“光”对于宁川而言也是和地球有着极大区别的异常之物了。
所以，自己穿越的这个世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