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阻拦者
此地的历史……艾登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忽然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那个恶魔用了某种污染，将自己的权能渗透进了历史之中？”
“邪神的污染是能够污染历史的——这应该是教会的常识才对？”影神说道：
“在祂们诞生的那一刻起，祂们就已经存在于每一个时间点之中了。或者说，祂们本身就是从历史之中诞生。”
邪神诞生于历史之中——而祂们的污染自然也在历史之中生根发芽。
“我们该走了。”宁川开口说道：“这里的污染浓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看样子那个恶魔在发现我们找到他的位置之后坐不住了。”
“……这是好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有了一个突破点。”
艾登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他从自己身边的莉迪亚手中接过了另一种颜色不同的瓶装的液体的瓶子，仰头将其喝下，他眼中扩散状的星空迅速的沉沦了下去。
在眼中的“星空”彻底的暗淡了下去之后，他忽的开口问道：
“列车长阁下，如果一个恶魔想要入侵世界，那他必然会在现实世界留有一个锚点——您找到了他的位置，那么您能够通过这种位置找到它在现实世界的锚点吗？”
教会对于入侵的恶魔有着一套完备的流程：他们相当了解这些入侵到现实世界恶魔所需要使用的方法。
相比于带来污染的邪神以外，恶魔们的入侵方式显得更加繁琐。
他们要首先在大地上传播对自己的崇拜和信仰，进而和其中的灵感较高者进行一对一的沟通，和他们签订邪恶的契约，将自己的力量通过“赐福”的方式借给他们。
而这些被赐福者就是恶魔们用以收割生命和收获血腥仪式的锚点。
当然，这并不代表恶魔对人类世界的威胁比邪神的污染小，邪神的污染往往以自身的质量取胜，只不过，在丰饶教会之中记录的有关“邪神”的污染似乎相当稀少。
而恶魔的威胁往往呈现在它们极为可怕的数量——恶魔入侵的事件对于每个国家来说都是相当头痛的一件事。
即使这些事件的威胁程度参差不齐也是一样，因为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过繁多。
宁川看着自己面前快速减轻自身开启了“灵视”之后的后遗症的艾登，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那片暗红色的雾气之中有着许多个和恶魔相连的气息……他们恐怕都是恶魔的契约者。除了大主祭之外，可能还有许多普通的教徒也得到了恶魔的赐福。”
听到宁川的话，艾登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联系其他的教会小队，准备探索那片‘红雾’。”
他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几位队员说道：“再次对你们身上的药剂进行一次检查，我们要上去了——目前无法判断红雾的性质，以最高级别的污染进行防护准备。”
说到这里，艾登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朝着宁川问道：
“列车长阁下，你们是同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另有打算？”
“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我或许可以帮助你们找到恶魔的几个锚点的所在地。这些锚点恐怕都是恶魔的大主祭，在对上他们之前，你们最好尽量减少一些一位污染而造成的损伤……甚至减员。”
宁川尽可能委婉的告诫了一句。
“我们明白。”艾登一边说着，一边对自己进行了步骤繁多的加护。
等到几个教会成员将自己身上的加护准备好之后，宁川一行人才向着上方走去。
之前被交还给艾登的那枚吊坠现在已经被他戴回了伊莎的脖子上，在一片红色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浓厚而难闻的味道在几人的身边越来越重，宁川不由得抽了抽鼻子，虽然他不会将这些气体吸入体内，但这种气味终究还是给他带来了强烈的不适。
随着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一片通红的街道进入了他的视线。
在这些颜色的衬托下，闹市区之中本来就有些损坏的房屋显得更加破烂，甚至就像是一片破碎的废墟一般——天上的黄沙依旧在天空缓慢的飞舞着，但似乎又染上了些许暗红的色泽。
周围的声音缓缓的消失了——只留下气流灌入死胡同之中留下的呼啸的风声。宁川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忽然发现了周围的不对劲之处。
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到连和自己走在一起的人的脚步声都没有。
“列车长——”伊莎忽然叫了起来，她就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开始向着左右猛然看去，然而却没有看见一道人影：
“弥塞先生，还有神父他们……”
“我看不到他们了。”宁川开口说道：“这里很不对劲。伊莎，有什么人想把我们分开，你靠近一些，到我身边来。”
听到他的话，伊莎连忙将自己手中的圣典翻开，随着她的手指划过书页上的文字，一个光球就随着祈祷声响起而在她的身侧浮现：
“列车长，那里好像有人……”
她小声的对着宁川说道：
“看来，想要将我们分开逐一击破的人来了。”宁川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自己的眼前的红色雾气——那雾气缓缓的向着左右两边分开，就像是被摩西分开的海浪一般向着左右卷起。
一道人影从分开的雾气之中缓缓的走出——他的身上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脸上带着一张面目扭曲的面具。
这张面具上的表情极端的扭曲，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表情愤怒到了极点的男人。
然而，和他脸上戴着的面具相反的却是他的动作。
他此时前进的动作极为克制，在身后数个黑袍人手持武器跟随着他，用黑色的兜帽将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宁川没有询问眼前的这些黑袍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因为他们的动作就已经证明了一件事：
来者不善。
宁川果断地抽出了挂在自己腰间的那把长剑，将其握在了手中，伊莎也是将圣典捧在了自己的手中，似乎准备随时进行祈祷，以此来释放出威力不低的神术。
邪教徒大主祭挥了挥手，同样也没有多说废话：
“杀了他，不要伤到要献祭给吾主的「伽拉泰亚」——这是主的旨意。”
看着邪教徒们向着这里围了过来，宁川朝着自己身侧的伊莎说道：
“害怕吗？”
“……我不怕。”伊莎咬着自己的嘴唇，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
“那就不要害怕。”宁川摸了摸她的脑袋，深深的吸了口气——污浊的味道在他的鼻腔之中逸散，虽然只是片刻就很迅速的消散，但还是让他感到相当不快。
他抬起头，伸出手用长剑将飞扑过来的邪教徒的匕首格挡在半空，利刃相撞，在空中溅起了点点亮丽的火花。
宁川一遍侧过身，一边开口问道：
“她对你们很重要？”
宁川的右手一抖，剑刃很顺畅的穿透血肉——虽然是第一次亲手夺走他人的性命，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一点颤抖。
回应他的回答的是一颗炽热的、直奔他的脑袋的火球。
宁川抬起头，平静的注视着这枚火球——这火球却在空中发出了滋滋的声响，还没飞到一半就被彻底蒸发。
不过，周围的邪教徒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几乎就是在他用剑刺穿邪教徒的身体的同时，数道利刃也同时穿透了他的身体。
伊莎刚释放出一颗光球甩在了另一边邪教徒的脸上，就看到宁川的身体被人刺穿，脑海之中顿时一片空白——然而，接下来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的还有那些邪教徒。
只见宁川就像是完全无视了那些穿透了自己身体的利刃一般向着前方走去。
他从邪教徒的体内穿行而出，又是一剑，直接劈开了另一名邪教徒的脑袋。
这幅诡异的场景顿时让邪教徒们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于再度举起自己手中的刀刃向着宁川挥下。
“法塔不存在这种邪门的法术，你是……哪位神灵的眷属？”
看着眼前的景象，就算这邪教徒大主祭的神经再怎么迟钝现在也该清楚自己面前的敌人不一般了。
更别说，这些终日进行高危仪式的邪教徒大主祭的警惕性可想而知。
无视肉体上的伤害和精神上的污染——这可是他所崇拜着的能够在外空间生存的恶魔降下的可怕污染！
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位法塔的“法师”！
“你说的神灵，是你们信仰的那种东西吗？”宁川微笑的看着邪教徒大主祭：“我可不是。”
“你……”邪教徒大主祭的声音之中似乎带上了些许愠怒，但他还是竭力的压制着自己语气中的怒火：
“渎神者，你完全不懂我们究竟在面对着什么……这里已经被繁茂邪神抛弃了，我们就是繁茂的代价！”
“你如果是哪位伟大神灵的眷属和圣徒，你大可告诉我们你需要什么，我们的目标并没有冲突！”
“我确实不懂你们在面对着什么。”宁川叹息了一声，将自己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起：
“我只是想要阻止你们，顺便从你的口中套出一些信息——只是可惜你恐怕什么都不愿意说。”
不管邪教徒有着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都是对着自己的同胞下手的罪人。
宁川笑了笑：
“你们要做什么对我不重要，没有你们对我很重要。”
他的身形一时之间有些模糊，他将自己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让邪教徒大主祭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阻止他！”
邪教徒大主祭嘶吼着对自己身侧的教徒们下令，而伊莎却是听到了一道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闭眼，伊莎。不管听见了什么，都不要睁开自己的双眼。”
邪教徒们心中虽然有些恐慌的情绪，但是在邪教徒大主祭的威望之下，他们还是一拥而上，挥舞着武器宛如潮水一般冲向了两人。
看着宛如潮水一般潮着自己扑来的邪教徒，伊莎的身体都有些颤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在截至目前的人生中，她所遇到过的最危机的情况也只有两次。
一次是在逃离王宫、来到列车的那一次，而另一次……则是觐见神灵的时候。
而现在，倘若这些邪教徒一拥而上，那伊莎几乎可以一眼看见自己的结局——凭借自己脆弱的神术完全无法阻挡这些邪教徒的进攻，最后只可能被他们绑回祭坛进行献祭。
被献祭给恶魔或者邪神，这是对心智正常的人来说的最凄惨的死法。
伊莎闭上了眼，在自己的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尽管她也不知道她要向谁祈祷。
另一边，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邪教徒，宁川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将列车之中所镌刻的「规则」通过自己的视线引导至此。
地面缓缓的转化成了一块块的金属，灯光也从空中凭空浮现——邪教徒大主祭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天空，发现此时的头顶已经不是那片暗红色的迷雾。
我们从这个该死的地方逃出来了？邪教徒大主祭的神色一时间陷入了呆滞，然而，在他的视线下移的同时却看见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
在接近视野极限的地方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暗红色方块，在方块之外似乎有着模糊的景象浮现。
“不，不对……”邪教徒大主祭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神色惊恐的开口说道：
“我们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由一根根虚幻飘带构成的人形头颅在暗红色的方块之中出现。
大主祭定睛看去，发现那个头颅状的东西就像是被一根根绷带构成的一般，在头颅的中央还有着一枚灰色的“眼睛”。
一道声音在邪教徒大主祭的耳边传来：
“看来成功了。”
邪教徒大主祭猛然的看向那里，声音却从自己的正前方传来：
“看来，在充满了污染的环境之中，我反而能够将力量传递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