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余沧海:福州好侦探
“老汉昨夜打更巡夜,四更天的时候,忽见天空幻化出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在半空中停留许久,才化为满天流星。”
“天象如此之异,主何吉凶?”
“难说啊,晋代张华见斗牛之间有异气,问豫章人雷焕,雷焕说,这是‘宝剑之精,上彻于天’,后来果然在豫章发现龙泉,太阿两把神剑。想必越王山剑池下,也埋藏有绝世好剑?”
“我听说剑气冲霄兵戈起,会不会有这等灾祸?”
……
一大清早,市井上又有了新的传言。
在西城外酒肆中,终于有人忍不住说道:“简直是……那是江湖门派召集人的讯号。”
众人:……
银白色的长剑讯号?
劳德诺心中大吃一惊。
这是华山掌门召集门人的信号火箭。
“岳不群来福州了?他给我的信中完全没有提及?这是什么意思?”劳德诺有些心慌意乱。
按照这种速度,岳不群几乎就是给他回信后,就马不停蹄、披星戴月、夜以继日赶到福州。
劳德诺立即产生一种危机感:岳不群会不会是在怀疑自己?
他心中又吐槽了几句华山派的长剑讯号?这是摇人吗?大白天的看不见,大晚上的要不是提前说好,谁会去看?华山派又不是更夫派。
这等统率能力,简直给恩师提鞋都不配。
他转念又想:“岳不群既要谋得辟邪剑法,又怎么会只派我一人前来?现在好在青城派还没有夺得剑谱,若是青城派早就得手,我来福州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青城派顺利夺谱,他好黄雀在后,也得派来的黄雀能够打得过蟑螂吧?
若是青城派夺谱不顺利,他好借两败俱伤的机会笼络福威镖局,再图后计,也得他来才能说服福威镖局吧。”
劳德诺得出一个结论:来福州本身就是岳不群的计划。
想到这些天背着岳不群和岳灵珊做的事情,劳德诺不由得汗流浃背,暗自心悸。
说归说,劳德诺还是准备立即通知岳灵珊,并寻找岳不群的去向。
你说说这信号发的,有个啥用?
劳德诺再吐槽一句,又想到:他这个华山派驻福州办事处,从现在开始,就需要听命于岳不群,而不能单独行动了。
……
福州城的另一个小院中。
余沧海端坐正中,他虽然身材矮小,如孩童一般,但正襟危坐时,依旧有上位者的威严和凛然不可犯的气度。
此次来福州,除了先期到达的于人豪、方人智、贾人达、余人彦四人外,余沧海又带来了侯人英、洪人雄等十多个大弟子。
精锐尽出,原想对福威镖局以泰山压顶之势发起致命一击。
却不料,情形让他失望至极。
于人豪、方人智到福州后,竟然入住到妓院中,好在两人还没有忘记是来福州做什么的,打探福威镖局的事情并未落下。
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余沧海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吃喝嫖赌,来到福州后还不知收敛,到处惹是生非,陷进官府的圈套中。
实在是……
他狠狠训斥了四人一番,却并未处罚,眼下用人之际,他要求四人“戴罪立功”。
一大早,就如同往常一样,余沧海派了几个弟子去打探消息,剩下的弟子恭恭敬敬,侍立在两边,除了余人彦。
余沧海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弟子们,最后在余人彦身上停了下来,余人彦本来还在偷偷嬉笑,斜眼忽然触及余沧海的目光,立刻收敛笑容,大气也不敢出。
“我余沧海怎么会生出这般顽劣的儿子!”余沧海暗自摇头想道,“若不是真是亲生的,这等孽障,还不如除掉,像人智说的那样嫁祸福威镖局,这样动手的借口就有了。”
“禀师父,弟子去了西城外,秘密打探,林家祖坟周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江湖人物。”
“禀师父,弟子盘查福州珍玩玉器店,一日来并没有随葬品出售。”
“禀师父,林震南已将林远图、林仲雄二人重新装殓安葬,并无异样。”
“师父!”侯人英走了进来,颇为气愤地说:“弟子花了五十两,从一个锦衣卫那里探听到,官府那边并无动静,林震南压根就没有诉状。”
余沧海举起茶杯喝了口茶,饶是他镇定如恒,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的恼恨。
有一个他所不知道的第三方势力,将林家的祖坟给刨了。
福州的武林人士还都以为是他余沧海干的。
他余沧海现在后悔,为啥不是他干的。
挖林远图坟,不仅仅可以给师父长青子出口气,也看看林远图是不是把秘密带到了棺材里。都能想到覆灭福威镖局,青城派就没一个人想到这样的好事?
他给整的人都有些破防了。
他现在都不得不替福威镖局破案,一来,看看除了青城派,还有哪个龟儿子也盯着剑谱,还想在背后摆青城派一道;二来,还得防止剑谱真的落入他人之手。
最后一个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侯人英走了进来,垂手道:“师父,昨夜探查城南夜市,并无发现异样。”
余沧海也知道,这等搜寻实在是大海捞针,盗墓那有这么快就销赃的,况且林家祖坟被盗,知道内情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窃取陪葬品本身就是遮人耳目,都遮人耳目了,纵然抛到市面上,也会把自己的嫌疑排除。
可是他一个四川人,可怜他堂堂的青城派掌门,在福建充当侦探角色,人生地不熟的,也算得上是为难了。
侯人英又道:“昨夜在城外发现华山派掌门信号!”
余沧海一惊,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锋锐如刀的目光看向侯人英,惊讶地说道:“岳不群到了?”
侯人英点点头道:“长剑信号,除了岳不群没有第二人用。”
余沧海不禁惊疑起来,难道事情是华山派岳不群干的?这也不大可能,岳不群怎么会如此不顾及他的名声?
不对。
年前在汉中,人英、人雄被华山派令狐冲趁人不备偷袭,吃了个亏。岳不群派了他的二弟子劳德诺到青城派致歉,措词恳切,说道管教弟子不严,得罪了青城派高足,可是那个劳德诺却一直暗自窥探我青城派。
真是岂有此理。
“你们可曾有查到华山派谁来了?落脚点在哪里?”
见众弟子一起摇头,矮小道士脸上顿时蒙上一层煞气,华山派介入的传闻在福州有段时间了,可是竟然连人家的落脚点都不知道。
……
路平今天终于没有了被人跟踪的感觉,散衙后再次来到胡大元茶肆后的阁楼。
胡大元一筹莫展,锦衣卫在福州西园,一应杂役确实有他的人手,可是却断然没有传递消息的可能。
徐爵只在前日见了林燫、潘颐龙和一个身材极其矮小的道士。
而见过徐爵之后,林燫就一病不起。
虽然信息很少,但是足够用了。
林燫称得上是一个硬骨头,嘉靖朝严嵩专权,严世藩宴请他,他不去攀附;张居正当政时其父去世,无数的官员都如丧考妣,他也不写文拜祭。
三代国子监祭酒的身份,让天下官员出其门下者,数不胜数,宗族内兄弟子弟也多在仕途。
徐爵一定是拿了对林燫极其致命的短处,才逼得他一病不起,这是“政治病”,若是还不能平息,林燫甚至有可能都会一死了之。他那里还能顾得上福威镖局。
福威镖局的故事,已经很难从原来的面貌中找到线索,未来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扑朔迷离。
“可否探听林家祖坟被盗到底丢了些什么?”路平问道。
胡大元把手往他眼前一晃,竖起了一个指头。
“一千两。”胡大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