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是病，得治！
70年代，松滨市，偏脸子，大杂院。
……
“咚咚锵，咚咚锵！”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乒——砰——！”
“快去看啊，英雄猎手游街了！”
锣鼓鞭炮声中，院子里的孩子都一窝蜂似的朝街上跑去，后边跟着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少爷们，个个眉飞色舞，脚步匆匆，唯恐错过了目睹英雄猎手的风采。
……
院子西北角的一处小破平房里，一个瘦骨嶙峋没精打采的半大小子，懒洋洋地顺着吊铺的梯子爬下来，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光着的上半身露出清晰无比的两排排骨。
放在窗台上的破旧半导体里传出一个激昂的女声：“考察队在我国东北发现特种兽类，据考察队同志称，这些特种兽类首次出现，这对我国狩猎队员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李冠军，还不赶紧的，英雄猎手游街啦，晚了就看不见啦！”一个粗暴的声音在门口喊着，身影一闪而过，冲出院子。
李冠军慢吞吞地随手关掉窗台上的半导体，抽了抽鼻子，趿拉着后跟已经踩扁了的露着脚趾头的解放胶鞋，踢踏踢踏地出去了。
……
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李冠军在人群后边，伸着脖子，踮着脚尖，半张着嘴他使劲儿往后仰着头。
结果，看到的还是别人的后脑勺，他懒得往前边挤，反正也挤不过别人。最后，脖子伸酸了，脚尖也没劲儿了，索性袖起两只手。
“看不见拉J巴倒，关我鸡毛事！”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咚咚锵，咚咚锵！”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乒——砰——！”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游街的彩车已经过去了，沸腾的人群开始缓和了下来。
人人脸上挂着兴奋、激动、羡慕、甚至是崇拜。
年轻女孩们含着羞涩与崇拜的眼神，激动地讨论着刚刚过去的英雄猎手。
“韩红兵真帅气！”
“听说韩红兵已经27岁啦，都有老婆啦，你想啥呢？”
“切！要是能跟韩红兵，哪怕是他有老婆我也乐意！”说话的是街花，周围几条街最漂亮的马红燕，马大夫的女儿。
“彪子，你瞅瞅人家韩红兵，多牛逼，咱们可都是白活了，这可是咱松滨市第一个英雄猎手啊！”几个小伙子也在议论，满脸的敬畏与羡慕。
“唉，谁让咱们没天赋呢，要想成为韩红兵那样的猎手，先得觉醒天赋啊，没有猎灵根，连三级猎手都当不了！”
“咱们都过了十四岁了，还觉醒个屁！”
李冠军跟着几个院子里的小子的后边，听着这些不关自己事儿的八卦，抽了抽鼻子，嘟囔了一句：“净操些没用的心，关你们鸡毛事！”
他的话被前边的一个小孩听见了，回过头：“喂！精神病！受刺激了吧，别回头再犯病啊。哈哈哈哈！”。
李冠军对于别人叫他精神病早就习惯了，不过还是回了一句：“切！二刁蛋你个小逼崽子，有本事你也觉醒个天赋啊，要不然还不是和我这个精神病一样！”
小男孩回过头来，得意地说：“哼！告诉你吧，我爸下午就带我去检查，我肯定能出天赋的，而且还是……最高级的那种！”
“对！你能出个最高级的……老虎……鸡毛，哈哈哈！”李冠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二刁蛋满脸的愤怒：“你出个老虎J巴！不！你出个狗J巴！你全家都出个狗J巴！”显然，对李冠军在他觉醒前的诅咒很在乎。
“我说了，你就是出个老虎鸡毛！”李冠军笑着，扬长而去。
“呸！呸！呸！呸！呸！精神病的话就是放屁！”小孩往地上吐了好几口吐沫，愤愤地冲李冠军的背影画了三个叉叉后跑了！
院子里的人乐呵呵瞅着一大一小的小子，当成了乐子。
“老李家真倒霉，摊上这么个烂事儿！”
“算了，李冠军这小子也够受罪的，听说现在每个礼拜要去接受两次电疗呢。”
“桂婶，啥是电疗？”
“听说是挺遭罪的，就是用电棍儿打！”
“具体是咋整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遭老罪了，每次电疗完了，都得傻半天才能缓过来。”
李冠军对于邻居的议论已经麻木了，袖着手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了一阵自行车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李冠军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马大夫回来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
“冠军，等等！”
李冠军不情不愿地站住，缓缓回头看着刚进院子的马大夫的那张马脸。
“马大夫下班了？”
“马大夫！”
院子里的人都纷纷和马大夫打招呼，马大夫拉着那张马脸微微点头，算是回了众人的面子。作为三院的“技术革新标兵”大夫，马大夫内心很享受院子里人们的尊敬态度。
“你过来！”马大夫不容置疑地冲李冠军说。
李冠军不情不愿地走到马大夫面前！
马大夫有个癖好，就是爱在院子里当众给人看病！
众人一看，就知道马大夫这是要给李冠军看病了，都纷纷围拢了过来！
只见马大夫咔哒一下，熟练地把那辆凤凰二八大杠架好。
马大夫顺脚踩了一脚自行车的脚蹬子，飞速空转的轮子轴承发出密集的哒哒哒的响声，锃亮的车轮辐条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吸引着围观人们羡慕的目光。
“衣服撩起来！”马大夫说着，从自行车把上挂着的手提包里掏出了听诊器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开始给李冠军数排骨。
……
“电疗以后，你觉得是严重了还是减轻了？”马大夫关切地问。
“嗯——，还是那样，好像——”李冠军不敢说。
他怕了，怕那电疗的滋味！
“冠军，有啥感觉你直说，不能隐瞒，这对你治疗不利！”
“嗯——，就是，感觉脑子里那个——还在，而且还变大了。”
“你看你，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
“幻想自己脑子里有个什么空间，还变大了，这就是精神分裂症！”
“马大夫……，那个……，我……好像……还能往里边放东西！”
轰！周围顿时哄笑一片！
“精神病就是精神病，脑子里有空间了，能放东西！哈哈哈哈哈哈！”
“放的是屎吧！”
“完了，这是脑子进屎了！”
“李冠军，里边能住人不？要是可以，你就不用睡吊铺了！”
“都别吵吵！”马大夫厉喝一声，顿时把全场都镇住了！
“冠军是病人，你们不许嘲笑病人！”
“冠军，回去跟你妈说，你这病加重了，要马上开刀动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