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彻夜喧嚣
“嗯……我想要把自己弄湿。”
安迪听着先前的怪话，心里是焦急又庆幸。可听到这句话后，他不知为何冒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已经把自己塞进了鼓鼓囊囊的白衣中，并把半数的针管插进了身体里，一旁的仪表盘上也调好了催眠假死用的药物。
他把面罩戴上，按下注射开关，托着他的底座微微轰鸣，蓝色的药物涌入针管，他感受着扎针处传来的炙热肿胀，以及空针处渗出药液的湿凉，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黑暗，但不寂静。
“……帅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个令安迪头皮炸开的酥软声音在黑暗中悠悠响起。
“不……”
他尝试着挪动身体，但脑中发出的命令在传到脖颈以下后就石沉大海。
他听到耳边传来刺耳的清脆声响，他的面罩被人摘了下来。
一双漆黑的眼球，一对细如针尖的白瞳就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闪动着戏谑和欲火。
“还这么早，怎么就要睡觉了？”
眼睛的主人拥有着惊人的力量，它双手伸过安迪的腋下，生生地把他从底座和白衣中抱了出来。接着，它像是端详一只幼猫那样，把安迪高高地举起。
“你看，你的室友也都醒了。”
屋内荡漾着无源的柔光，安迪看清了那东西的样貌。
它像是一个女人，脸部的曲线平滑而柔美，覆盖在脸颊上的鳞片闪烁着镭射的彩光，它的头发像是水草般散开，身上的皮肤紧紧包裹着纤长的肌肉，肤色透着死鱼的苍白。
若不是看到它两肋之间裂开的皮肤中晃动着数十根蟒蛇一样的粗须，安迪绝对愿意就此沉沦。
而随着话音落下，房间内的其他几个早已死去的白衣人纷纷颤动起来，它们挣脱开了底座的束缚，扯落了遗留着白色浆液的胶管，沉默地站立起来，转向了安迪。
怪物嬉笑着裂开大嘴，伸出长得离谱的细舌舔过安迪的脸颊，一阵酥麻过后，他感到身体的触感潮水般的涌了回来。
不止如此，他的身体越来越烫，皮肤也越来越敏感，就连汗毛摩擦衣服都能让他止不住地打起寒颤。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安迪被它放回了地上，白衣人僵硬迟缓地逼近，他绝望地问道。
“你可以叫我情人。”怪物娇笑着坐进一旁的底座，伸手揽过胶管，用舌头把针管卷入嘴中。它鼓动着喉咙将那些致命的药液尽数咽下，像是痛饮美酒。
白衣人们已经围住了安迪，它们粗暴地撕开他的包装，机械而刻板地凌虐他。他一开始还能发出惨叫，但很快他的嘴便被堵住，房间里只剩下漫长而有规律的闷响。
……
漆黑的机房内亮起一点火光，艾什莉举起打火机，数分钟后，几列服务器的间隙中浮现出数个人影。
“硬盘都拿到了，我们可以走了。”技术员说道。
“走。”
半支小队贴着走廊朝一楼走去，窗外的彩光逐渐照亮走廊，艾什莉合上打火机。
“……你可以叫我情人。”
话音在心中响起，小队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前进。他们已经快习惯那东西断断续续的调情。
“埃迪。”艾什莉忽然说道，“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埃迪是在走廊里被光柱消去外衣的队员。他闻言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他看向艾什莉，恼怒道：“嘿，这很正常好吗？”
“埃迪就好这口。”另一位队员补刀，“上次我逮到他在基地里打付费电话。”
说话间，他们已经抵达楼梯口，紫光下的大厅混乱而吵闹，密集纷乱的舞步声像是布棚上淋着暴雨。
“那是恩佐吗？”一名队员惊讶问道。
大厅已经变成了舞池，一组的队员们各自抓着一个研究员旋转着跳舞，他们此时变成了最好的老师。推拉进退间，将那些恐慌狼狈的研究员们调教出了职业级的水准。
两个队员交换舞伴，他们各自握住对方研究员的左右手，接着将他们撕成了两半。
被撕开的两个半研究员在一次旋转后拼合在了一起，拼出的新人割裂的脸上露出了与队员相似的夸张笑容。
“狗屎。”
也就是在这时，队员们脚下忽然传来巨震，气浪紧接着从楼道中翻涌而出。紧贴在门窗上的黑暗霎那间远去，露出了门外暗淡的草坪。
气浪吹起了遍地散落的文件，大厅中的舞者们不约而同地扭头看来，几十张诡异的笑脸一同盯住了一组的队员们。
艾什莉没有半点犹豫，冲着最近的舞者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在曾经的队友身上犹如麦片沉入酸奶，艾什莉眼看着面前的笑脸上多出一个个黑色的弹孔，却偏不见他因此后退或是倒下。
“什么鬼？”
艾什莉身旁的几个队员也发现了眼前的怪异，他们心有灵犀地调转枪口集火，舞者的头颅在密集的火力下瞬间被打成了爆开的西瓜，失去脑袋后，他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
“有用！”
眼见攻击奏效，队员们振奋起来，旋转着接近的舞者们一个个倒在交错的枪线下，但他们实在数量众多，仍踏过满地的尸体步步逼近。
很快，一个队员手中的枪膛传来撞针的轻响，他错愕地抬头，一位舞者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拽出了队伍。
艾什莉还没来得及叫他的名字，就听到人群后传来他的惨叫。数秒后，那位队员的右半边身体便和一位研究员的左半边身体缝在一起，踏着舞步逼近了过来。
很快，第二名队员被舞者抓走，转化。
艾什莉打光了最后一个弹匣，她把手伸向了胸前的手雷。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们身后的楼梯间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响，枪火将这数平之地照如白昼。艾什莉回头看去，是队长带着人赶到了。
“你们在下面干了什么？”艾什莉大声问道。
“我们炸掉了那东西的老巢，亲爱的！”队长大笑，“欧文那混蛋说这些怪物就像虫族，只要巢穴被毁就会一同死去。”
“放屁！”艾什莉回道。
“是啊，放屁。”队长骂道，“那个该死的呆子，他以为现实是电子游戏！”
枪声响得让人听不清近在咫尺的声音，队长的援兵们一边开火，一边拽着艾什莉他们的战术背心向楼下撤去。
“但多亏了他，我们发现了那条地道，我们可以从那里撤出去！”队长对着嘴边的艾什莉咆哮道。
突击队且战且退，他们或许是没有分神留意，又或者是被枪声吵得听不清。但自楼下的爆炸声响起后，“情人”放荡的狂笑声就没有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