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诅咒的女孩
时间大概是夏天，篱笆外的草丛里响着杂乱的虫叫，有段时间没下雨了，正午的阳光炎热干燥。
淡蓝色的卡车在街面上缓缓停下，副驾驶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戴着牛仔帽的中年男人下了车。他关上门，朝车里挥了挥手，卡车随后驶离了社区。
他站在马路上，摘下嘴里的烟斗舒服地吐了一口气，朝自己的房子走去。
踏上人行道，他的耳朵里忽然捕捉到了啪的一声脆响。
男人的腰上挂着一卷皮鞭，他很熟悉这种抽击发出的声音。但他不记得社区里有第二个牛仔。
他扭头向左右望去，很快，旁边的房子里传来了第二声抽打。
他向前两步走出这户人的篱笆，站在花园门口向房子看去，透过半遮着窗帘的窗户，他看到一个东西快速地落下，抽出了第三声脆响。
他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倒着握紧了自己的烟斗。
二十分钟后，两名巡警敲开了诺里克家的大门。
身高一米九，体重接近三百斤的诺里克·米勒拉开了房门，他赤裸着上身，背带裤的带子耷拉在膝盖上下，他是个白人，身体正面的褐色毛发扭曲而茂密。
“出什么事了，警官？”诺里克的语气中带着宠溺的嗔怪，仿佛面前的一男一女是刚做了蠢事的孩子。
“我们接到报案，有人看到你在虐待儿童。”站在最前面的男警官语气平稳，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哦，狗屁。”诺里克嘲讽地摆手，“这完全是扯淡。”
“我们能进去吗？”男警官问道。
“当然，为什么不呢？”诺里克侧身让开，走在后面的女警身材壮硕微胖，但诺里克还是挑衅般的对她投去了淫亵的目光。
“档案上说你有一个儿子。他在哪里？可以把他叫出来吗？”男警问。
“哦，当然。”诺里克呵呵笑道，“他就在第三个笼子里！哈哈哈哈！”诺里克话音未落便开始大笑，但在男警愠怒转身时，他立刻高声喊了一嗓子：“艾力克斯！”
很快，一个缩小版的诺里克从楼梯上咚咚咚地跑了下来，站到了父亲身边，诺里克一把揽过他的脑袋，大力地揉了几下，他抬眼嘲弄地看向警察：“这位好警官说我虐待你，我虐待你了吗？”
“没有，爸爸。”艾力克斯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他满脸通红，脸上浮着雀斑，嘴角挂着恶作剧成功的奸笑。
女警蹲了下来，朝艾力克斯招手：“到这儿来，孩子。”
“不！”艾力克斯一甩头卸下父亲的大手，他噔噔噔地跑回了二楼，一边跑一边喊道：“我要去陪我的玩具了！”
“看吧。”诺里克翻手，“我告诉过你们。”
女警站了起来，面沉如水：“你还签了一份领养书，领养了你妹妹的女儿，伊迪娅。”
她盯着诺里克的眼睛，“她在哪里？”
“噢，你说那个调皮的小鸟。”诺里克露出一个欲盖弥彰的表情，他仰起头大吼：“艾力克斯，把她带下来！”
大约半分钟后，艾力克斯推着一个小女孩走下了楼梯，女警抬头看去，目光当时一凝。
小女孩身上的衬衫又旧又大，明显是男孩穿剩下的。她身材瘦小，眼神平静，看不到丝毫小孩该有的灵动和朝气。
“她在这里。”诺里克一把拉过伊迪娅，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男警上前两步，伸手按在诺里克胸口，他顺从地抬手，摆出投降的姿势后退了两步。女警则上前蹲下，牵过伊迪娅的手：“嘿，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伊迪娅。”伊迪娅望着她回道。
“好的，小伊迪娅。”女警微笑着查看女孩的手心，温柔地问道：“告诉我，有人打过你吗？”
“有。”
诺里克高高地扬起了双手：“哦，她在撒谎！”
男警喝止了他的举动。
“谁打了你？”女警继续问。
“舅舅。”伊迪娅语气平淡，“还有哥哥。”
“你们怎么能相信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诺里克伸长了脖子说道。
“他们打了你什么地方？用什么打的？”女警接着问。
“哪里都有，一般是背上。”伊迪娅接着回答，“用皮带。”
男警把手摸向后腰的手铐，诺里克大喊：“嘿，一个孩子说的话凭什么成为证据？我要起诉你！”
男警回过头，女警跟他对视了一眼，轻柔地把伊迪娅翻面，掀起了她背后的衬衣。
皮肤细腻，一片光滑，脊骨微微突出，没有伤痕。
“看吧？看吧？”诺里克得意地喊叫，“我告诉过你们，这女孩是个撒谎精！”
男警再次警告诺里克，他回头，女警微微摇头。
“看吧？我早就说过，那些该死的亚洲人都会巫术！他妈的巫术！”诺里克忽然没头没脑地吼叫起来，激动得眼眶泛红：“我那个愚笨的妹妹嫁给了一个巫师！那才是她为什么会死！他妈的车祸？狗屁！这是他妈的诅咒！诅咒！”
男警面色有些难看，他走向女警：“证据不足，我们不能带走这个女孩。”
两人最终不甘地离开。
走出花园，男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跟到家门口的诺里克，他不知为何突然情绪激动，叉着腰在门前来回踱步。
男警朝着搭档保证：“我会让这一片的同事留意他的。”
警察刚走，艾力克斯就推搡着伊迪娅上了楼，他抱起伊迪娅冲进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把她撞到了墙上。
这一撞至少让她断了几根肋骨，她闷哼一声，一滴血流下她的嘴角。
艾力克斯伸出粗大的拇指一把抹掉了那滴血，随后把那根手指插进自己嘴里大力地吮吸，他后退两步，看着伊迪娅若无其事地站直，抬手揉了揉后脑。
“爸爸说你的血能让我变得强大。”艾力克斯眯起眼，看上去显得十分狡猾，“他还说等我到了青春期，我就可以干你。”
“什么是干？”伊迪娅不解。
“问那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艾力克斯恼怒地推了她一把，楼底下在这时传来了自行车的铃铛声，几个男孩的声音在远处呼喊：“艾力克斯，出来玩！”
“来了！”艾力克斯仰起头大喊，他看回伊迪娅，又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他把她拽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把她推了进去。
他关上柜门，捡起旁边的儿童球棒卡住把手：“我要出去玩了，你就待在衣柜里，哪里也不许去。”
衣柜里挂满了衣服，闷热，拥挤，黑暗。伊迪娅挤在缝隙里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忽然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衣柜门上似有钝器划过，紧接着，门开了。
伊迪娅扭头看去，却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柜前，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男人身材高大健硕，手里攥着一把银色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