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记录
罗轩的点拨和风川海的胡来如同蝴蝶煽动的翅膀，引发了大海啸。胡秀和秀霞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倒着睡着，也不会让他一身臭汗，帮他洗澡的时候意外发现——伤口痊愈了，虽然留下了一些疤痕。
罗轩和李涯在育儿园里睡了一觉就立马赶回了诛邪本部做简短汇报，然后得到了来自总部的指示——一天之内整理相关资料，后日总部将会有相关人员到访，届时罗轩、李涯、风川海三人要配合调查和询问，以录音、录像、笔录三种形式进行记录入案。
在整理资料的时候，燕明察盯着罗轩敲打键盘，过了很久才打破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就是为了避免现在的情况才不告诉他。”
罗轩停了下来，转过椅子望着燕明察，“避免什么情况？燕明察你这人可真不要脸。”
“我哪里不要脸了，你，是你把一个孩子带进这种没必要的麻烦里。”燕明察用手指狠狠地戳在罗轩的肩膀上。
“那你当初就不应该让他成为诛邪！”罗轩猛地站了起来。
“那你别让他去育儿园，你别让他参加首发任务，监护人是你，任务批准和核定是你，一线指挥是你，把他带上战场以后你现在指责我？”
罗轩一把推开燕明察，怒火中烧。
“你清高，你了不起，357骸骨大妖任务的最后收尾你在后方疏散人群，看不到川海一个人怎么燃烧怎么引诱怎么逃跑怎么差点死掉，你现在指责我教会他入定，你凭什么！凭你是他监护人，还是凭你军衔比我高下次争取继续亲自指挥？你和我一样是个只能躲在后方的软弱的阴阳眼，想要他们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需要给他们力量和信念，你那些无聊的怜悯能做什么？用来指责我？”
撂下狠话以后，罗轩离开了办公室，留下燕明察一个人痛苦。
到了中庭，望着操场上来熟悉武器和磨练配合的新人，罗轩开始懊悔，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火，但又没觉得自己有错，纠结地蹲在路边。
“咋地，你写完了？”
李涯也蹲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罐提神饮料。罗轩把刚刚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下，没想到收获的是李涯赞许的眼神。
“你干得漂亮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每句话都没说错啊？对，燕明察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地方，他一线指挥能力很强，大局观也到位，那双阴阳眼能看到的东西也多，不妨碍他缺德啊。不想我们受伤，让那群娃别上战场就好了。”
李涯指着远处打配合的新人们。
“但是我理解他。妖邪不会自己消失，不会体谅我们的苦痛，他们存在就是为了抹杀我们的存在。需要有人牺牲，再痛苦再不情愿也需要有人成为诛邪。我也赞同你，在这里的人都有足够的信念，不然直面那群鬼怪早就吓得尿裤子了，但我们也需要力量。妖邪不会死于勇气，只会死于术法。”
风一阵阵吹过，吹动人的心思，但吹不动酷热。沉默是最佳的保护色，所有人都讨厌，但又离不开，只恨这层朦胧在对方身上却不在自己身上而已。于是人人自危，都披戴着，不掀开自己，不戳破别人，一直到总部的人如约而至。
让风川海如坐针毡的是，这场会谈的规格最终和起初的通知完全不同。来自总部的阴阳眼来了三位，还有一位比李涯还要魁梧的诛邪，身上散发的力量和压迫感让他这位天生摇光感受到本能的恐惧。而且张岁灏也来了。
“风川海，前不久才成为四等诛邪，诛邪部建立以来最年轻的一位，打破了过去的记录，得益于天生摇光的体质。”
“李涯，一等诛邪，服役时间为10年，四级任务参与过378次，三级任务参与过589次，二级任务97次，一级任务37次，参与过的大妖击杀为4次，在全国范围内都属于军功累累。”
“罗轩。”总部人员沉默了片刻后继续开口，“过于温和，不够杀伐果断。”
三人感觉自己并非是来参与会谈的，更像是被审问。
“走流程的时候就不能语气友善点吗，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登记入档的，不是来审问犯人的。”那位魁梧诛邪的语气里夹杂一丝无奈。
“不好意思，老毛病又犯了。”总部三人的语气立刻转变，空气中凝滞的感觉顿时消散。压力消失后，罗轩三人便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说了出来，当然，重点还是风川海的描述。让总部人员意外的是风川海的语言组织和表述相当凝练清晰，让他们感动地差点绷不住职业扑克脸，内心在疯狂怒吼——其他的诛邪能不能学学。
“说到底，我们这是一次会谈，所以我们也有相关的档案信息比对。首先，风川海四等诛邪体质特殊，上一个天生摇光已经是快一百年前的人了，相信你也知道他。但天生摇光入定引发的异象也有相关的记录和目击档案。是300年前出身武当的修行者。从生理表现来说，和风川海一模一样。但他在入定内景的所见所闻则完全没有记录，所以风川海同志算是填补了空白。可以肯定的是，你们的名号并非凭空而来，摇光、天玑，你们的内景所见与其他清气术式持有者完全不同。”
他们用眼神示意魁梧诛邪。
“我是华中甲，陆曜。我的内景也能感受到身体和气，但身体之外完全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感受到的天地之气更接近于灰尘的状态，并不会和我共鸣，纳入体内的时候也像吞吐异物，炼化的过程非常艰难漫长，但是风川海，你的天地之气已经炼化完成了吧。”
“虽然对诛邪的评级是按照实际战斗表现和军功累计来的，但不代表气的总量不能作为一个衡量指标，如果以这个标准来看，现在的川海已经和三等诛邪差别不算太大了。”张岁灏补充了一点。
“总而言之，风川海所面对的情况属于必经之路，而本次会谈入档完全有利于总部加深对天地之气的了解，你们的付出会被铭记和使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