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看，你又急！
老者缓缓直起身子，那双浑浊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佝偻的脊背慢慢直立。
紧紧盯着苏叶，老者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诧与警惕:“你是如何察觉我有问题的？”
苏叶随手将手中的火把插在一旁的土地上，橘红色的火焰在夜色中摇曳。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苏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的演技很精湛，但可惜，我对你身上的气味实在太过熟悉。”
他目光如炬，直视老者。
“你修炼的是道家的赶尸术吧？”
“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却又暗藏高深的道家功夫。”
“你深夜前来寻我，我怎能不知你别有用心？”
老头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如水。
“不可能!我的赶尸术已臻化境，若非先天灵觉敏锐的道士，根本无法察觉。你身上蒸腾的血气如此强烈，分明是个气血旺盛的武者。自身血气越强，越会阻碍灵觉的感知，你到底是如何察觉的？”
苏叶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你无需知晓。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不如去阴间问问你那些僵尸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在动手之前，我倒是很好奇，为何偏偏是我？我在山上隐居六载，近半年才下山，想必也未曾惹过什么祸端。为何你们要对付我?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
老头冷笑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把你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说罢，他拍了拍手。
下一秒，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和腐肉混合的恶臭，令人作呕!
在朦胧的月光下，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显现，狰狞可怖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具身披残破铠甲的巨型僵尸，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铁甲，但早已锈迹斑斑、千疮百孔。
它的头盔下，两个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绿的鬼火，护胸板上则是布满了狰狞的裂痕和窟窿，隐约可见腐烂的内脏和黑色的粘液不断从缝隙中渗出。
最为骇人的是，它的脖子处有一道巨大的豁口，几乎将头颅与躯干分离，浓稠的黑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具行走的铁棺材缓缓转动着僵硬的身躯，铠甲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苏叶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层怒意，低声咒骂道:“居然是铁甲尸！”
《太平广记》中记载:“有尸行夜中，目光如火，腹中有声如雷。”这里的尸说的便是铁甲尸。
他心中清楚，铁甲尸绝非寻常僵尸可比。它必须由生前实力强大的武者尸体炼制而成，耗时耗力，极为罕见。
看这铁甲尸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黑气，生前的实力恐怕不在苏叶之下，至少也是一位六品武者。
不管这具尸体生前有何过错，随着死亡，一切本该烟消云散。
可如今，他的尸身却遭受如此亵渎，被炼制成这般可怖的傀儡。
这无疑让同为武者的苏叶心中怒火中烧。
老人嘿嘿一笑，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弧度：“可不止这些。”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铃铛，轻轻晃动。清脆的铃声在夜色中回荡，一瞬间场间阴气大盛，火把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只剩如豆一点苟延残喘。
《奇器录》曰：“有物名曰引魂铃，乃邪道秘器也。其状似铜铃而色泽幽黑，大小如鸭卵。铃身刻有鬼符，悬丝为舌，舌骨取自九窍不通之死者。摇之则声如鬼啸，闻者毛骨悚然。”
顷刻间，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只见地面突然裂开，几具浑身覆盖着白色毛发的僵尸从中爬出。它们手舞足蹈，动作僵硬而诡异，虽不及铁甲尸那般威猛，却也透着一股不寻常的邪气。
这一次，苏叶是真的震惊了。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六品武者的实力，擒贼先擒王就能轻松拿下这个看似只有七品道士水平的老者。
可眼前的阵仗，却完全出乎苏叶的意料。
他暗自思忖：赶尸术的原理是利用引魂针，将人或动物的魂魄赶入死尸体内驱动。
但这种邪术往往需要操纵者付出巨大代价，如果道行不够精深，很容易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形如骷髅。
然而眼前这老头儿虽然看起来干瘪，但仔细一看，面色红润，手臂皮肤光滑，甚至比一般老人还要年轻。这种反常现象，令苏叶心中充满疑惑。
就在他思索之际，那具狰狞的铁甲尸已经嗷嗷大叫着扑了上来。
苏叶瞬间做出判断，擒贼先擒王！他爆发出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个干瘪老头扑去。
老头却阴笑一声，动作出奇的敏捷。他反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手法巧妙地挡住了苏叶的攻势。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苏叶看得分明，那是赶尸人常用中的解尸刀。
他还想再度发起冲锋，可那铁甲尸已经赶到，配合几个白毛僵尸将苏叶团团围住。
眼看他陷入下风，老头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哈哈，什么狗屁血的将血觉醒者，还不是要栽在我的宝贝手上！等你死后，我会用你的尸体取代铁甲尸，你将成为我最得意的杰作！”
虽然被僵尸包围，但苏叶的声音依旧冷静：“原来我被盯上是因为觉醒了将血的缘故吗？”
老头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你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你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
苏叶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是吗？”
话音刚落，老头儿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原本暗淡无光的火把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重新开始散发出炽热的白光！
原本力大无穷的铁甲尸竟然开始不断后退！
不，与其说是后退，不如说是那如山般沉重的躯体被人硬生生地用蛮力压了回去。
铁甲尸的盔甲发出让人牙酸的扭曲声。
压住僵尸的是一只手！
一只血红色的手！
一只微微膨胀的右手！
那是苏叶的右手！
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让老头儿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更令他惊骇的是，随着苏叶发力，他的肩头赫然出现了一只巴掌大的血红色小蛇。
那蛇儿通体鲜红如血，双眼泛着幽光，在苏叶的肩膀上钻入钻出，仔细看，居然是连接在他身体里的。
小蛇的出现瞬间将周围的僵尸逼退数步。就连那铁甲尸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仿佛遇到了天敌。
苏叶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以为，觉醒了将血的我，会这么容易被你摆布吗？”
老头脸色骤变，惊恐地连连后退，声音都变了调：“这...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我之前去过寡妇村，亲眼看过你战斗的遗迹，你分明是刚刚觉醒的沸血境啊！短短三个月，你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大？”
苏叶眼中寒芒一闪，语气中带着几分危险：“哦？你居然知道我将血的秘密？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老头见势不妙，慌忙又掏出那个铁青色的小铃铛，用力摇了起来。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支黑色的香，迅速点燃。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与铃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
同时老头干瘪的嘴唇极速开合，沙哑的声音如同乌鸦啼鸣：“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这铃铛名为引魂铃，那香则是渡魂香。两物相辅相成，能大幅增强僵尸的力量。
苏叶呵呵一笑：“急了，急了。”
果然，听了铃声又闻了香味，那几头僵尸顿时又有了力气，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红着眼睛重新冲向苏叶。
老头语气更加急促：“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嶕峣！”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的出来。
铁甲尸黑气大盛！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气和腐臭，僵尸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朝着苏叶扑来。
然而，苏叶却面不改色，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他大大张开双臂，随后做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苏叶竟然直接丢掉了他的长刀。
随后他低头，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都说了让你别着急了，你看，你又急。我刚刚说了吧，最近的我火气很大啊！”
苏叶再抬头时，老者看到的，已是一对燃烧如火的血眸。
“今晚，我们的时间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