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生分
易遇又抱着你哄了一会儿，你的哭声慢慢平复了下来。
孟鸣来云胡殿通知易遇快到与六部开会的时间了，他亲了亲你的额头，嘱咐你等他今天一起用晚膳。
你点了点头算作答应，并送他出了殿门。
没想到他前脚刚走，系统就发来了“史诗级道具获取失败”的通知。
你看着系统通知，失败两个鲜红的大字血淋淋地写在通知面板上，心情再次跌落谷底。
易遇走后，他安排少府监的内官们和尚功局的司制们来到了云胡殿，详细询问你有什么缺的，想要的，他们能采办的先去采办，采办不来的就按照你的需求赶工做。
看着一屋子等待你开口的人，你无奈地随便说了几样，他们才全都退了去。
这时，你发现有一名司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等到最后，对你微微笑了一下。
“你等一下。”你叫住了她。
那名司制走到了你的身边，侧身行礼：“容娘娘，属下在。”
你微微一愣，她回应的声音很小，刚开始以为是你听错，但很快你就反应过来。
“来，把你刚刚的图样再给我看看。”你招招手让她靠近书案。
司制把她手中的图样递了过来，你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画的是花团锦簇的一棵艳红色蔷薇。
“你叫什么名字？”你问。
“回娘娘，奴婢名叫霁月。”霁月回答道。
你说：“这个图样很不错，是你自己画的吗？”
霁月：“这是我们大人的设计，他让我特地拿来给娘娘看。”
你看着那图样笑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霁月：“我们大人说，娘娘喜欢什么样就有什么样，全听娘娘您的。如果还是按照之前说的设计，那我们就继续，等都设计好了，就带娘娘去看。”
你有些吃惊：“之前那么复杂的设计，需要很多的巧思。”
霁月自信一笑：“大人预料到娘娘担心我们的手艺，他说请娘娘放心，如今已是练了台下十年功，大人的能力绝对会让娘娘满意。”
一听霁月这么说，你的心情终于明亮了许多：“好，那就还按之前的设计来做吧。”
霁月：“如果设计没有更改，三日后请娘娘前往尚功局司制司来看板。”
你想了一下，点头道：“好。”
……
晚上的时候，易遇非常准时地来陪你吃晚饭。
不知为何，当一怒之下将心里藏着的话全说出口后，再见易遇忽然觉得他与你之间的距离仿若隔着整条银河。
那种陌生而疏离横亘在中间的感受，让你感觉非常难受。
但话既然已经挑明，覆水难收。你已经没办法再用原来的心情和他一起吃饭、喝茶、亲昵……甚至，此时此刻他就坐在你对面，你都不知道该和他用怎样的语气语调来说话。
这时你才知道，自己从始至终真的没有“真心实意”地面对过他。所以当骤然想明白这样的心情，现在你局促得连话都不会讲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你和他，生分了。
你恍然明白，奈何桥上的孟婆真是个好人啊，回忆这个东西害人不浅，堆叠的感情拖拽着每一个凡人，只有一碗孟婆汤能卸掉枷锁，清空身后的一切，才能去重新拥抱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
若不然，世人皆会像你这般，害人害己。
罢了。
不管易遇怎么想，你自己已经找不到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了。你甚至觉得，多攫取他一点点的在意，都不甚公平。
当初就该听系统的话，早早走了就好了。
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想着想着，你的眼圈又红了。
你忍着泪，放下了筷子。
易遇看向你，又看了眼桌上的菜，关切地问道：“不合你胃口吗，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你清冷地说：“不用，陛下事忙，以后不用抽空来和我一起用膳了。”
“还在生我的气吗？”易遇伸手想牵你的手，可你却猛地把手躲在了背后。
你说：“对不起，我累了，想休息了……”
易遇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眸子黯了黯，却依然对你保持着温煦的微笑：“那你早点休息。”说罢，他也停了筷子，站了起来，“我在宣政殿那边还有些事。”
“嗯。”你向他欠身行礼，一副恭送他走的样子。
易遇见你如此，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抬步离开了云胡殿。
看着易遇离开的背影，你问自己，此时心里的心痛是为了谁，为什么，又图什么。
可你最不善理清这乱麻般的心绪，随便想想就放弃了。
……
之后的两日，长安城的大雨终于停了。
连续几日的暴雨冲毁了你新种的花墙，花架上的花盆里全是积水，估计这些今年新移栽的花儿一盆都活不了了。
不过没有关系，反正你也看不到它们来年开花的样子。
易遇这两日都没有再来云胡殿，你却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准备好离开。
你如约抵达了司制司，霁月开心地等着你，她带你去试穿新制的服制，每一件都刺绣繁杂，工艺卓绝，完全说不清是什么位份的妃嫔能穿的，姜黄色、鹅黄色、杏黄色，还有你最喜欢的缃色……它们每件似乎都在提醒那个为你定制这些衣服的人有多么认真。
还有成套的头面、簪花、耳珰……，一朵朵黄金的小腊梅串成流苏，拿起来会叮当作响，虽然还没有完全完工，但你已经能想到它们制成时得漂亮成什么样子。
别的更是不说了，从妆奁到梳子，从砚台到镇纸，所有你日常用的东西全都排在了工期上。
司制们各个熬得眼睛红红的，手指上缠满了绷带，却还在不停地做着。
你开玩笑地在想，怪不得霁月迫不及待地想把你送走，怕是你再不走，她们就要“过劳死”在工作岗位上了。
你走了，大家就都轻松了。
就在你在想她们要怎么把你送出宫时，一个和你穿着同样宫裙，易容得几乎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在了你的面前，让你小小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霁月带着你去换衣服梳妆，在她的画笔下，你很快就变成了一名清秀的内侍模样。
看着镜中的自己，你明白霁月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不然恩蔷也不会派她来帮你。
你跟着霁月，拿着少府监出宫采买的腰牌，并不困难地就将你送出了未央宫的侧边门。
霁月送你上了马车，你担心地问霁月，如果你走了，她们这些帮了你的人怎么办？
霁月笑笑：“恩蔷大人说了，世上帮过娘娘的人，陛下都会留他们一条性命。等陛下发现娘娘离开了，我们顶多就挨点板子被赶出宫，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到时候恩蔷大人会安排我们去处，您放心就行。至于恩蔷大人，他与陛下也算是多年至交，您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你听她这么说，才稍稍安下心来：“……好，谢谢你，霁月。”
霁月：“娘娘客气了，我们这些教坊出生的孩子，小的时候受娘娘庇佑，长大了又一直受恩蔷大人保护和帮助，还被恩蔷大人纳入娘娘的蝶部学习。霁月别的不会，幸好这双手还算灵巧，今日能帮到娘娘，也算是报了恩，了却了一桩心愿。”
你：“霁月，你是教坊出来的？还是蝶部的人。”
霁月点点头：“娘娘自然是不记得我，但您当年和宋延大人一起救下恩蔷大人的事，我娘亲和恩蔷大人几乎每年年节喝醉了后都要再提一次，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娘娘，恩蔷大人说，其他三部他不好说，但蝶部一直都在，无论娘娘在哪儿，我们会永远等着娘娘。”
你忽然有些泪目，眼泪又忍不住想往出涌。
霁月对你温柔地笑笑，向你挥了挥手：“娘娘，快走吧，属下祝您一路平安顺利。”
你抹了抹眼泪：“谢谢你霁月，还有，注意安全。”
霁月可爱地笑了笑，温柔颔首。她走近车夫，嘱咐了两句。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的轮子滚动，你向霁月挥了挥手，坐回了车里。
就这样，你“光明正大”地坐着车子离开了未央宫，又在尚武门下换成了商队的马车，随一组西行的商人，离开了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