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摆摊
青雀署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都规规矩矩地交出灵石，换取了一块令牌。
很快就轮到张厚，年轻管事淡淡地看着他，眼神明明落在他身上，实际却不知道飘向何处了。
咬咬牙，从布袋中掏出四盒龙骨膏放在桌上，他压低声音道：
“吴管事，最近学习炼丹，手头有点紧，您看，能不能用这四盒……”
一盒龙骨膏的市价是三份灵砂，理论上，四盒龙骨膏的价值已经超过一枚灵石了。
但那只是他们这些底层散修的计算方法，稍微有些身份的修士，都不会灵砂这种次等货。
果然，不等他把话说完，对方就抬手一挥，四盒丹药齐齐飞起，落回他包袱中。
对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对方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张厚暗暗叹了一口气，准备去找堂哥张琨借灵石。
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吴涵淡漠的声音：
“今天就不收你摊位费了，仅限今天，下次还没有灵石，就不要来了！”
似乎是好事，省了一天的摊位费，但张厚却很是不爽。
对方无论是眼神、动作还是声音，都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态度，似乎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他——
你是一个可怜虫，我这是在可怜你……
这就像坐公交车忘了带钱，别人以拯救你人生的态度，帮你投了一块钱一样。
谁愿意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恩惠，受人这等白眼？
而且这点钱还是转眼就能赚回来的，这帐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要是以前的张小山，多半会愤愤而走，张厚却没这么矫情，大声道谢后，就急匆匆地往街道里面走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好位置，把丹药卖出去，把灵石赚回来。
至于丢面子这点事，到时候再找回来就是，不急着一时。
等以后有钱了，就当着众人的面往他脸上扔两枚灵石，大声告诉他，一枚买令牌，另一枚赏他。
一边想着这些，他一边开始到处找位置。
他感觉自己已经算来得早了，但进入街道后才发现，大部分好位置都已经有人了。
我道我行早，更有早行人，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呀！
苦中作乐，他嘴里絮絮叨叨地到处乱窜，想找一个好位置。
转了一会，眼神忽然一亮，街坊李渔旁还有个位置。
对方的职业有些特殊，是赶尸人。
修炼世界，大部分时候尸体都会被焚化，但也有一些需要保留尸体的特殊情况。
尸体体积很大，一般的储物袋根本装不下，这时候就需要赶尸人出手了。
因为经常跟尸体接触，一般人都有些忌讳，所以对方身边这个位置才能留下来。
张厚却没有这些顾忌，这世界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穷”，其他都只是习惯而已。
急急窜了过去，放下包裹招呼道：
“李道友，来得这么早，这里没人吧？”
“没人没人！”
望着猴急猴急的张厚，李渔有些好笑，调侃道：
“听说你决心改行炼丹了，你这是准备卖你炼制的丹药么？啥好东西，要不要我帮你销点！”
该死的原身！
默默承受来自原身的福报，张厚飞快将檀木盒拿出，整整齐齐地摆好，而后递给李渔一盒道：
“李道友客气了，街坊邻居的，说什么买，这盒龙骨膏送你了！”
龙骨膏？
一听这名字，李渔就有些不想接。
龙骨膏虽然不入流，却是正经的接骨膏药，不是什么乖乖药、金枪不倒丸能比的。
就张小山那点本事，街坊邻居谁不知道，跟炼丹师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鬼知道这名为龙骨膏的东西里有什么，不会有毒吧？
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只好硬着头皮接过。
胳膊却伸得老长，竭力离膏药远点，他可不想给这小子当小白鼠。
屈指一弹，打开木盒。
他准备随便看一眼、夸两句，再出点灵砂揭过此事，从此以后，离这不着调的小子远远的。
“这东西不错……咦！”
话才出口，他猛然觉得不对。
这东西的色泽、形态都非常纯正，不像是胡乱弄出来的。
心中惊讶，拿近膏药轻轻一闻。
厚重的药香味中，有股淡淡的苦涩，这是上好龙骨膏才有的特征。
丹药这种东西，除非是品阶超出修士太多，否则是没法骗人的，从药香中就能大致判断效果、品阶。
“这…这是你炼制的？”
李渔有些难以置信。
“是呀！”
张厚回了一句，打开了几盒龙骨摆到摊位前，又拿出一面轻纱覆盖在他们上面。
这样能让别人看到膏药，又不至于沾染灰尘。
看着张厚的所作所为，李渔猛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张小山他还不知道，有名的眼高手低、志大才疏，要不是有个哥哥张琨帮衬，早就流浪街头了。
要是以前有人说他会炼丹，李渔只会发笑，比说对方能生娃娃更让人好笑。
但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一盒盒摆得整整齐齐的丹药可不会骗人。
直到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张小山似乎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那股不知所谓的傲劲还在，却多了几分油滑和不要脸的粘劲。
要是以前，面对自己的调侃，他多半会直翻白眼，哪里会说出送一盒龙骨膏的话。
沉吟一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看走眼了。
这小子虽然不着调，但还没烂透，竟然还真有点炼丹天赋。
将龙骨膏收入怀中，指着自己摊位的右上角，想了想，又移动了一下手指，指了指摊位的整个右半边，笑道：
“你第一次炼丹的成果，哥哥我就留个纪念，却也不能白拿你的，右边的这些东西，你挑一件吧！”
他已经炼气中期，是用不着龙骨膏这种低阶丹药的。
但一个炼丹师，即使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炼丹师，也值得结交一番，就让这小子占点便宜吧。
听了他这话，张厚顿时就是一喜。
别看对方是吃死人这口饭的，但修为摆在那里，东西基本不会太差，大多数都在不入流的龙骨膏之上。
尤其是几件法器残片，搞不好能值一个灵石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