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云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至隋朝贯通大运河起，唐宋之际，扬州便凭借着这水运之利富甲天下。
只是看着这湖光山色，桃红柳绿的春日扬州，种练此时的心情却是不太美丽。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他现在已经穷的没钱了。
前两日，就在离开汴梁城和童贯踏上这扬州之行前。种练就命人将自己从西夏皇宫之中缴获的几箱珠宝，全都给杨戬和后宫的那些妃子娘娘们送了过去。
就因为此，种练还在李瓶儿那里遭受到了不小的怨念。因为种练的府中一共就耶律南仙和李瓶儿两个女人，再加上耶律南仙自从来到汴梁城之后就几乎整日不施粉黛，也不穿戴这些金银首饰。
这就以至于，种练放在院子中的那几箱珠宝，几乎就成了李瓶儿这小女孩的玩具。平日里除了她会戴着这些首饰在铜镜面前臭美之外，就没第二个人再去碰了。
所以当种练让人把这几箱首饰给杨戬送过去时，李瓶儿那小姑娘可是在那肉痛了好久。最后还是在种练答应了日后会送给她更多的珠宝后，才将这小姑娘给安抚了下来。
可问题就在于，在送完这次礼之后，种练从伐夏之役中获得的赏赐和战利品，以及自己父亲种师道塞给自己的几张银票也全部都被花完了，种练现在真的可谓是口袋比脸还要干净。
站在船头之上，种练感受着从水面上吹过来带着一丝河水清新的微风，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按在了自己胸前口袋里放着的两张牛皮纸上。
这上面记的就是蒸馏高纯度酒，以及提炼精盐的法子。这两张纸可是他与童贯此次扬州之行里最重要的东西，同时也是自己日后的钱袋子。
摸着这两样东西，种练就在心里思量起了等到了扬州应该将这两样东西交给哪家商贾让其进行生产。
其实种练心里一开始也想过，把这两样生财的利器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凭借着种家的势力独自生产售卖。
不过，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把这一想法给放弃了。毕竟酒和盐这两样东西，是受到朝廷管控的。
若是种家私自生产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这些东西不是仅仅生产出来就可以的，还得有销路把它转变成财富才行。
所以种练在思量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将其献给赵佶。正在心里这么想着，种练却突然听见童贯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种小将军，船头风冷湿气重。还是赶快进船舱里来吧，咱家支了个火炉，炖了一锅鱼汤，还暖了酒，仲德你正好进来陪咱家喝两杯。”
听了童贯这话，种练又就不在船头多呆。仔细地将怀中的两张牛皮纸放好，转身便走进了船舱之中。
种练和童贯此次下江南所乘的船是官船，所以船舱内的空间还算宽敞。进来之后，只见船舱的正中央正支着个火炉，上面放着一个类似于后世火锅一样的铜皮小锅，里面玉煮着一条刚从河里打上来的草鱼和一些类似于豆腐之类的配菜。
因为此时扬州的天气已经回暖了不少，所以种练他们现在所在的船舱把窗户全都打了开来，但这并不影响鱼汤的鲜香味充斥着整个船舱。
用筷子挑起一块锅中煮着的鱼肉，放进嘴里果然是鲜美无比。又顺了一口热酒下肚，伴随着一股热气入体，种练的身体不禁就颤了一颤，同时开口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童贯问道：“童将军，咱们这什么时候才能到扬州呀？”
“哈哈，仲德你不要着急，大约今日晚间我们就应该能到扬州了。”说着，童贯又亲自起身替种练将酒杯斟满，然后才继续开口问道：“仲德不知道你此番下扬州，是否已经想好了找哪家的商贾去接手那两个仙方？”
童贯此话一出，种练也是神色微微一凝。他就知道这老太监没有事情是不会无故献殷勤的，于是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再去喝酒，装作不经意的就开口回道：“这个在下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童将军有没有推荐的？”
而在听了种练现在还没有确定的人选之后，童贯也就不再隐瞒，直接说道：“哈哈，仲德实不相瞒，我这里确实是有一个人选，不如等今晚我们到了扬州之后就前去看看？”
“哈哈，一切听童将军安排。”说完，种练这才又端起了自己刚刚才放下的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才意有所指地说道：“童将军，在下第一次来这江南，人生地不熟的，等到了扬州之后，还得请童将军多替我引荐一下当地的乡绅才俊才是。”
“哈哈，那是自然。”眼见种练答应了下来，童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笑呵呵地替种练添酒夹菜。
就这样一路之上平安无事，种练与童贯等人坐着官船，乘着三月的春风沿着河道南下，一路上欣赏着这江南美景。
就这样一直行到了夕阳已经西斜，河道两边这才开始逐渐有建筑浮现。而就在这建筑出现后不久，种练也是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声从岸边传了出来。
走出船舱一看，发现自己等人果然是已经到了扬州境内。而杨州也不愧是自古以来就繁华无两的大都市，种练一出船舱就见到了一副渔歌唱晚，霞染金江的场面。
此时已经快到了晚上，江面上有不少的船正趁着这太阳最后的余晖驶入码头。
“怎么样，扬州城外的景色不错吧？”正在种练沉醉于眼前的美景时，不知何时童贯也走出了船舱来到了他的身旁。
闻言，种练点了点头，眼前这千帆入港的场面确实壮观，特别是对一个两世都在内陆长大的自己来说。
而见种练点头，那童贯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等会入港之后还有更好的景色。童贯这话一出，种练先是一愣，但很快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番话来。
因为等到种练他们所在地和随行的官船进港之后。他就发现偌大的码头此时已经被清了场。岸边站满了前来迎船的官员乡绅，甚至还有两队戏班子在那里舞龙舞狮。
而在船靠了码头之后，还不等自己和童贯下船。那在岸边候着的扬州知府，却是率先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那亲切的模样，就好似种练和童贯是他的什么手足至亲一样。
对此种练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为何这扬州之府会有此作态。
因为毕竟蔡金在入朝为相之前就是做的这扬州知府的官，而童贯之前下江南替赵佶搜刮奇珍异宝也主要是在这扬州一带活动。
所以，这扬州城从某种意义上也能算得上是他们这些人自家的地盘，那在扬州知府自然也是自己的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扬州知府一个科举取士的文官，会对童贯一个太监和自己一个武将如此亲切了。
“童供奉，种小将军，在下和陈老可终于把您二位给盼来了。”穿着绯红色官袍的扬州知府迎上来，没有一点文人的架子，亲切地拉住童贯与种练的胳膊便要把他们迎下去。
而与此同时，童贯也是开口对着种练介绍道：“这位是唐晨，乃是蔡相的同窗，是我们自己人。”
闻言，种练也是点了点头，想着自己先前心中所猜果然不错，但同时也有些疑惑的望了一眼那跟在唐晨身边的一个看上去的有七十左右的老者。
这老人并没有穿着官服，反而是身着一身锦缎的袍子，看上去好像是个白身。可在人群之中站的位置却十分的靠前，仅仅在身为扬州知府的唐晨之后。
而就像是看出了种练的心中所想一样，童贯紧接着就面向那老者开口介绍道：“仲德，这位是陈员外，他可是这扬州城的陶朱公，咱家上次受官之托来江南搜寻奇宝就受了其不小的帮助。”
童贯这话一出，又想到之前在船上时他和自己说过的话，种练立刻就明白这陈员外应该就是此次扬州之行的正主了，于是也是抱着拳对着陈员外行了个见面礼。
见状那陈员外赶忙开口说道：“大人，小老儿一介白身，可受不起您如此大礼呀！”说着就还躬身还了一礼。
而许是知道种练不会应付这种场景，童贯立刻大手一挥，拦下来了还要说话的陈员外和下面那群想要上来混个面熟的官员，道：
“哈哈，陈员外咱们还是别在这里拜来拜去的了，咱家这几日来一直舟车劳顿，肚子和身子现在可都乏得很。不如现在咱们先下船，等到了席间再说这些如何？”
童贯这话一出，那扬州知府唐晨立刻开口回道：“那自然是，咱们一切都听童供奉的安排。”
与此同时，陈员外也是赶忙上前一步开口附和：“小老的家里早已设好的宴席，只等着两位大人下榻，就能够开席了。”
“好，自上次来扬州尝了你家那厨子的手艺，回去之后，咱家可是嘴馋想念了好久啊。”
眼见这陈员外相邀，童贯也不拒绝。只是在大笑了两声之后，便带着种练等人坐上了在下面码头上候着的马车，朝着陈员外的庄子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