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给土木堡之败分锅
土木堡的锅该怎么分,这是一个历来争论的问题,阴谋论所谓文官集团把朱祁镇给卖了的制杖说法且不提。
只说宣府境内三人,杨洪、朱勇、朱祁镇的锅怎么分。
毫无疑问,朱祁镇一定要背最大最重最黑的那口,统帅部战略出了问题,一定要想着和也先打上一场才罢休的军事冒进思想,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惨败。
而后是朱勇,轻功冒进,中伏身亡,把大军主力给送了。
最后要负责的人才是杨洪,而且杨洪犯的还是政治错误居多,战争错误居少。
土木堡之败,只是朱祁镇北伐最后的定锤之音,而真正造成了后续一系列大败的,其实是朱勇被伏的鹞儿岭之战。
四万五特意选出的精兵被伏全灭,实际上此时朱祁镇身边就已经没多少能打仗的士卒了,撒丫子一路狂奔逃命后,到达土木堡时实在是已经跑不动,前面貌似还有一支敌军,只能停下来了。
而证明这一点的,就是明军在鹞儿岭之战后,土木堡之战前的表现。
庚申(八月十三),明军连吃两场败仗,精兵尽丢,胆气已丧。
辛酉(八月十四)车驾次土木,先是每夕驻跸,必预遣司设监太监吴亮相度地势,至是,振以军失利惭恚,即止于土木,地高无水,掘井二丈余,亦不得水,其南十五里有河,已为虏所据,绝水终日,人马饥渴,虏分道,自土木旁近麻峪口入,守口都指挥郭懋力拒之,终夜,虏兵益增。
此时占据了河畔的军队,是趁着朱祁镇主力走远,又从独石口跑进来,搁宣府东侧小平原上尽情撒欢儿的阿剌知院。
而此刻的明军,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胆气尽丧,只敢着结阵防御,哪怕是土木堡之南十五里的地方就有河,有水源,但因为有敌人,明军却已经不敢上前接战了。
其实,早在朱祁镇领兵出居庸关前,杨洪的战报就已经送到了北京,说马营被围,城中水源被断已经三日。
问题在于,他没上报的是他儿子杨俊,带着人跑了。
杨洪干的这个事情,有问题,但最初的时候问题不大。
因为当英宗领着大军刚出居庸关,前脚还在独石口附近徘徊的阿剌知院,领着兵马一溜烟儿的就又从独石口跑了出去,理论上说,宣府东侧,独石口附近,他没失守,所以杨洪就没上报,等到皇帝大军西进之后,再派兵收回来就是。
而且,彼时杨洪手里也就万把来人,还要重点防备从大同方向破关而入的也先,实在是不能再多给杨俊兵马,让他进行防御。
什么?六月三十让派到宣府的一万五千兵马呢?
谢谢,朱祁镇让朱勇带着,就没给杨洪。
对,就是朱勇带着送了那四万多人,本应派到宣府的一万五,加上要派到大同的三万。
等到朱祁镇率大军回撤之时,杨洪对这事也没有汇报,参考朱祁镇出居庸关之时,阿剌知院得到探子的消息后,一溜烟儿的就跑了没,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而且杨洪应该也从随行官员口中知道了朱祁镇还想和瓦剌人打上一场的心思,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大军安全的撤回去,这事儿若是报了,天知道朱祁镇会不会领大军又跑去和阿剌知院试着来上一场。
所以,瞒下来吧。
但杨洪没想到的是,朱祁镇居然会让朱勇带着主力大军奔袭五十多里路,去和也先会战,将主力大军给送了个精光,而自己就领着群残兵败将,一头就撞上了正在撒欢儿的阿剌知院。
等时间到了八月十五,面对着已经风声鹤唳的明军,估摸着正撒欢儿的阿剌知院也很好奇。
这支军队是咋个回事儿,和情报上说的明军主力数字对不上啊,估摸着是先头部队,看看再说。
然后第二天,壬戌(八月十五),也先大军来了。
土木堡之变,之所以会被拿出来重点强调,屡次渲染,不是因为吃败仗,而是因为皇帝朱祁镇被人活捉了。
就像于谦弹劾杨俊的奏章中所写,曩自逆虏犯边,俊望风奔溃,将独石永宁等十一城并弃之,遂使边境萧然,守备荡尽,虏寇往来如在无人之境,闻者无不痛恨。
痛恨,痛恨什么,痛恨杨俊的逃跑,导致宣府东侧失守,让阿剌知院把朱祁镇的逃跑路线给断了。
杨洪他要对给皇帝丢了负责,而不是对北伐大军失陷负责。
第二个问题,就是朱祁镇大军被也先围攻,杨洪领兵搁边上吃瓜看戏。
杨洪:好家伙,你身边带着十几万兵马,其中四万五还是特意选出的精兵,让两三万人打个大败,还有脸让我领着这万把人来救?脸都不要了。
宣府是我的防区没错,但敌人是跟在你身后一路跟到宣府的,我令人通报你后军被人进攻已经完成了我的战略任务,毕竟我的首要目标是要守住宣府城不丢,而且还得防备也先是在围点打援,即便是进援,也走不了多快,我特么也怕被埋伏啊。
“可怜了京营的大好儿郎啊,让朱祁镇这厮葬送在了宣府。”
放下手中各衙门所收到的奏报在桌上整了整,朱祁钰叹了口气。
朱祁镇打仗,太过于儿戏。
而大明战争的决策部门的构架,也存在着巨大的问题。
至于说朱勇轻追冒进的行为,严重,但又不那么严重。
让朱勇向前追,是朱祁镇的命令,而且身边还有监军,他并没有选择权,只能追。
而导致中伏的斥候情报问题。。。这是朱祁镇的整个北伐大军都存在的问题,不能只怪朱勇。
“就是可惜张辅啊。”
从眼前的文稿中,抽出一份兵科给事中弹劾张辅的奏章看了看后,朱祁钰心中又是一声叹气。
因为不信任,张辅被朱祁镇带在了身边,结果最终将这个本能够安享晚年的老将,葬送在了沙场之上。
拿起一个瓷碗,朱祁钰往桌上的砚台中倒上了一些水,手中拿着毛笔将水和墨往匀搅的同时,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写这份文章。
土木堡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清晰而又详细的定论,这件事情关系着团结百官,以及自己篡位的合理性。
不能像历史上一般,将所有的锅都扣到王振的脑袋上,必须要坐实到朱祁镇这个首要责任人身上,将事情告诉天下人,而且重点不能放在土木堡之战,而是要放在鹞儿岭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