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旧日幻影
冰冷黑暗的深海之中，一处平坦的海床之上，一只离群的小鱼被海底闪亮了一点光亮吸引，摇摆着游了过去。就在它好奇的接近那一抹在这处阴暗的海底不常见的亮光时，前方的海水中传来莫名的震颤惊走了它。
随着震颤传来，远处的海床上开始亮起微弱的荧光。透过亮光的照耀，隐约可以从漆黑的海床中分辨出黑色的轮廓。
那是一片宫殿的废墟，破碎缺损大半的屋顶，垮塌斑驳的墙壁，倒塌倾颓的石柱。随处可见依附残骸之上的藤壶和海草。显然，这里已沉睡于此不知多少岁月了。而废墟残骸上随处可见的巨大划痕和如烧焦般的漆黑印记似乎说明了这里曾经爆发过的激烈战斗。
深入宫殿最中央的大厅，在残破的大厅中央，一座高耸的王座之上，一具如巨人般高大的身影安坐于上。岁月的侵蚀已使躯体的血肉腐化，在暗沉的盔甲覆盖下，显露出来的已是苍白的骸骨。
但只剩骸骨的躯体似乎依然还是活物。虽然，形象骇人，但依然给人以生者的气息。如果有人能走入这间大店，似乎还能听到这里主人对来者的邀请。
此间主人显然是个热情大方之人，他会要求来客入座，享受终日不散的宴席。客人将在这里品尝到世间能找到的一切甘美的酒水，享受丰富无尽的美味。他的身边会环绕着娇媚艳丽的少女和美人鱼。耳中将听到这世间最动听的乐曲。他能看到大厅中翩翩起舞的美人，如果看上谁，甚至能冲入场中，与美人共度良宵。
一切似乎还是往日最美好的时光，如果你没有沉沦，在刺瞎双眼、封闭双耳时，才能隐约看出这残破的真相。口中猛灌的可能只是苦涩的海水，送进肠胃的也许只是腥臭的污泥，身体已被诡异黏腻的触手缠绕，自己的血肉精气正快速的被海怪吞噬。
宫殿中似乎有如播放幻灯片的旧机器，在亮光亮起时，宫殿中似乎播放的是美好的美丽倒影，而亮光渐渐暗淡下去时播放的美丽画面就开始扭曲狰狞起来。但当亮光消失的至暗时刻，这一切似乎均没有发生过，这里只是一片安静黑暗的往日废墟。
高坐王座之上的骷髅似乎还活着，但好像又从来没有任何动作，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但有一刻，不管是谁来，都会认为，他确实动了。他空洞的眼眶看向了远处一个方向。
如果有人能穿透漆黑的海水，那他能看到，沿着骷髅视线的方向，前行几十里格后，一道海底山脉上，依靠着一具巨大的人形尸体。那具尸体是如此巨大，如果它能站起可能会有数里格高。一具巨大的三叉戟穿透了尸体的胸膛，将它牢牢定在山体之上。如果能透过覆盖在三叉戟上的藤壶，你会发现那把三叉戟似乎是由纯金打造。
但在漆黑的海底，那具巨大尸体似乎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没有被鱼群撕咬，也没有被海水侵蚀或浸泡的浮肿，似乎一切都停留在它死亡的那一刻，这跟那柄刺穿它的三叉戟的状态大相径庭。
如果你想看清尸体的脸庞，你会在脑中留下你已看清的印象，但你无法描绘所见，如果要你细致画下它的面容，你只能在画布上涂抹出一片漩涡状的星空。在你被逼疯前，你只能一遍遍在画布中涂抹颜色，但颜色会渐渐消失，最终你在画布上只能留下一片黑白色的漩涡状图案，如果有他人看到你最后一幅作品，而他又正好来自现代，他一定会感叹古人竟然知道卫星云图中台风云团的样子。
王座上的骷髅和海底山脉帮的尸体似乎都还活着，他们对视着，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该死的风暴，你我争夺大海多久了？”
“愚蠢的骗子，谁知道呢，我们在这里够久了。”
“是啊，我们的时代过去了，新来的小家伙，似乎是个有不少新点子的家伙。”
“哼，外来的异神罢了，竟然还妄图主导创世之歌。”
“狂妄，狂妄又如何，你我不也妄图过用大海淹没世界吗？”
“你认为怎么样，我们要在那小家伙的体系里掺一脚吗？”
“你厌倦了与我的战斗了吗，你放弃了？”
“哈哈，你我的战斗会有结果吗？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没有厌倦吗？那小家伙的想法不错，至少我还是很想再品尝一下加尔斯的金葡萄的。”
“也罢，那就说定了。”
“好，就现在吧！你总不会连个神选都找不到了吧。”
“哼，我可不是那株老鱼梁木，我可没有那么高效的手段，能得到一个干净的躯壳，你也不想被人占了便宜吧。”
“说的也是。”
御林之中。
李尔给自己的屋前开了片池塘，自林中流出的一股溪流注入其中，又自池塘另一边流出，穿过一片竹林流向伊莉亚的小院。
这日他正坐在池塘边垂钓。突然心头一阵悸动，他静下心神掐指计算。得知情况后，他面露微笑，没想到两位早已沉寂的旧神也愿意来结个善缘。他抓起放在身侧的拂尘轻轻挥动。很快，两尾长相奇特的怪鱼顺着溪水游入池塘。看着那两条在池塘中追逐嬉嬉的怪鱼，他微笑起身，抓过手边的葫芦，向池塘中心甩出一串晶莹的水珠。
水珠在空中飞舞，很快凝结成如玉球般的固态，然后纷纷落入池中。似乎知道这是好东西，两条怪鱼开始争相吞咽这些玉珠。
就在此时一阵欢笑穿过竹林，一名皮肤微黑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嘻嘻，李尔道长，你看到两条怪鱼了吗？我刚才在溪边看到了两条特别大的鱼，他们长得也很奇怪，而且游得飞快，我都没追上他们。”
李尔面带微笑道：“这不是在这里吗？他们与我有缘，就让他们在此地好生生长吧。”
“好呀好呀，那以后我来喂他们吧！”小女孩开心的道。
李尔点点头：“也好，明天我让土地送些鱼食给你，记得每天只能喂一次，可别撑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