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填鸭式的武学传授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火焰的气息。
林宴将木柴扔入火堆中，光蔓延开来时，映照出梅子衿脸上悲切的神情。
火堆边上只有林宴、梅子衿。
他隐瞒了自己身份，言简意赅说了冷清婵刺杀未遂，伤势严重身死道消，如今尸体被保存在宫内一处冰窖。自己会寻机将尸体带出宫入土为安。
林宴并没有安慰对方，等她自行平复下情绪，这才说道：“宫主说了飘花宫的七门功法绝学，在宫主允许下我修行了《飘花折雪手》、《厄雷指》。这两门功法我会说一些修行心得，你牢记在心，《厄雷指》真气运行霸道，不一定适合你精修，但可以记下来，毕竟这是飘花宫的武学，不能断代在宫主、你的手中，其余功法我只会口诀、招式，都口述给你。”
“那我往后呢，该怎么做？”
“掌管飘花宫！”
梅子衿轻微吐口气，“宫主真这样说的？”
“嗯！她很信任你！”
“宫主还说什么了？”
林宴回想了一下自和梅子衿接触以来，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行为特征，开口说道：“宫主说你能发扬光大飘花宫。对待宫内弟子，要团结一致，对外莫要轻易信人言，凡事三思而后行。还有就是一日不入先天境，便莫想报仇的事。”
“还有不？”
“身为宫主，处事切记不可优柔寡断，当断则断！”
“还说什么了？”
“多长个心眼！”
“还有呢！”
“就这么多了！”
梅子衿点头：“多谢先生传话，子衿记住了！”
林宴将白玉扳指递给对方，“戴上把！”
梅子衿满头青丝挽起，以古朴的木簪定着，流苏随发而落，垂上黑色长裙，裙摆如瓣，隐约露出了套着深棕色薄袜的腿。
火光在她身上画出光影分明的线。少女接过白玉扳指，套在手指上。
“以宫主的身份，去和她们见见面，回头说我功法！”
“多谢先生！”
她起身走向飘花宫的一众女弟子，几步之后，勾人心魄的红唇紧抿，她心道：“宫主是不可能说‘莫信他人言，防人七分半，下手要除根’这样的话，她时常言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要广交同道中人。肯定是二宫主发难的时候，我表现不好，他含沙射影。”
丹药药性已经彻底化开，林宴盘膝而坐，运气调息，一点一点将体内奔突的真气纳入丹田，这才觉得身子骨舒服了很多。
梅子衿再一次到了林宴身侧。
“都好了！”
林宴看了一眼依旧远远站着的飘花宫女弟子。
“飘花宫来了多少人？现阶段怎么安排处置？要不要差遣人回宫？如何提防苏峨嵋卷土重来？众弟子的情绪如何？需不要安抚？这些都做好了?”
梅子衿面色一红。
“如果没有，再去！”
看着也才十八九岁的少女转身，抿唇离去。
西郊巷子间响起寅时梆子声，梅子衿走了过来。
“先生，都安顿好了！”
林宴回头看了一眼，飘花宫的数十名弟子早就散去。
“可交代如何处理客栈那边的事情了？”
梅子衿面色一僵。
“还不去！”
“先生能否借点钱银？”
林宴默默拿了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对方。
蹲着身子的少女起身，再一次走入夜色。
朦胧的雾气浮在河面时，梅子衿穿过薄雾，来到林宴身侧。
“都安顿好了，打斗的时候，客栈的商客、掌柜、伙计都逃了出去。没有人受伤。”
“好，我们先从《飘花折雪手》开始。”
“嗯！”
“一束雪花抹上开，提气丹田自天枢。太乙两仪化四象，四象八卦幻无穷。压肘折指撞敌档，抓挽折肘断云峰……”
三十六路《飘花折雪手》的口诀越是往后越拗口，简直就像绕口令一样。
林宴有多重命格加持，修行《妙手空空》神技时精神力不断提升，记忆出众。可怜的飘花宫圣女被口诀中仄声字弄的头晕脑胀。
一遍下来，拼尽全力，也只记住了小半。
“背一遍给我听！”
“先生，我只记住了小半。”
林宴面无表情开口：“我再说一遍！”
“多谢先生！”
“一束雪花抹上开提气丹田自天枢太乙两仪化四象四象八卦幻无穷……”
“先生这是考究我，非刁难！”
梅子衿捏着拳头，拼命记忆。
于是乎，清冷的晨间，两人的对话声不断响起。
“记住了没！”
“九成！”
“我再说一遍！”
“厄雷指记住了没有？”
“只记住了一半，先生，我是不是很笨？”
“很聪明！”
梅子衿大眼睛泪汪汪的，闪烁着委屈。
宫主从来不会这样传授功法。
继而那都不敢令人对视的眼睛里面又浮现出倔强、坚韧的神情。
“我能行，一定可以！”
……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河岸边上是渔民以芦苇杆子、泥草搅拌后修建起来的简陋窝棚。
如今空置的窝棚被清扫之后倒也干净。
梅子衿快步走了进去。
她捡起地面搭建灶台时遗留下来的灰砖。
“啪！”灰砖被捏开。
少女不断的揉捏，砖粉簌簌而下，随同发泄掉的还有内心所积压情绪。
“呼……”
她的胸脯急剧起伏之后，慢慢的定格，鹅黄色身影走出窝棚，穿过日光。
河岸边的林宴茫然地看着涛涛河水。
“难怪冷清婵说梅子衿要是不堪大任，另外物色天赋出众的弟子，难道上天只赏赐给了她可以靠脸吃饭的倾城之姿？确实记忆力不差，可没悟性呀！”
“先生，我来了！”梅子衿走来说道。
林宴换上笑脸。说教声再一次响起。
“我现在说《浣花缥缈剑》的口诀招式，你先记住口诀，再按照口诀招式领悟意、形、式的合一。”
……
虚之前先动实，动梢之前先动根。
交替松沉依次走，意气如水贴地流。
……
“记住没有！”
“记住了！”
“演示一下！”
“嗯！”
梅子衿起身持剑，姿态舒展，美轮美奂，赏心悦目。
林宴冷着脸道：“练功不是唱戏表演。功步右点剑，两臂下落分于左右，再由两侧上举，体前相错右手接剑……”
梅子衿面通红，连忙纠正动作。
手臂下落又上举交错，胸前自然而然的勾勒出了三角形的几何图案。
这是有聚拢效果的。
峰出半天云。
“先生怎了？”
“你先感悟一会！”
梅子衿红唇如火，她走到窝棚前面的芦苇处，手中长剑刷刷几下，芦苇齐齐折断。
“我怎这么笨！”
河岸边上，林宴心道：“难怪有那么多的异性师徒恋，言传身教炼化之后就是耳鬓厮磨！”
他又叹息一声。
“要不是着急入宫，又不能频繁请假出宫。我也不会填鸭式的传授呀！”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辛苦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