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次的记事

咽下了不知什么东西，喉咙里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使劲地将上下颌闭紧，牙齿之间相互摩擦着，接着整个小身板猛地抖动了一下，像是要从身上抖落什么东西似的，打了个激灵。这时，一只大手又朝我送来一把黑色的碎渣，我挥着两只圆胖的小手，本能地想驱赶它，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嘴巴里就出现了那坨恶心的东西。我连忙用舌头把它踢走，结果又被那只大手猛又送了回来。

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婆婆”，接着就哭着反抗着那只即将送到我嘴里的手。

“你想怎样？”外婆说，接着她扭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姿势，显然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坐太久了，“阿婆回来晚了，怕你饿着，所以给你带了珍珠奶茶。这珍珠应该也不大吧，都给你捣碎了吃。快吃吧，吃完哄你睡觉。”说着就又要往我嘴里送东西。

我急得两只手在空中乱挥，像是要赶走什么飞虫似的。“呜呜，不要，不吃……”我拼命乱喊着随即又打了个寒颤。

“你不喜欢吃珍珠吗？”外婆好容易才止住我的手，接着把剩下的珍珠吃了，“奇怪，小孩应该会喜欢这东西呀，真怪。那你就把奶茶喝了吧。怕你待会饿着了而已。”

喝完奶茶，外婆给我擦了嘴。“好了，该去睡觉了。”她说着，又拿她的食指在我身上乱挠，惹得我一阵乱笑。

她把我轻放到床上，给我盖了张薄被，接着又在我床角边开了一台小风扇。我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把一切都搞好。外婆走到我床头边，用她的大手轻轻地抚着我。安慰道：“快睡吧，今儿我是不能陪你睡了。我等你睡着。”

我扯着外婆的衣襟，听她唱曲，渐渐地快要睡着了。

“陇惠——”只听得门外大叫了一声，我整个身体都感觉被震了起来，下了一跳，但是我没有哭。外婆赶忙跑出去了：

“小声点，她本来都快睡着了，叫那么大声，待会她要是哭了，你就去哄。我到时候可不帮你。”

这时候我确实完全清醒了，但我没有哭闹，而是努力地把身体挪到靠近门边的地方，听他们的谈话。

“我刚回来，不知道她睡了……发那么大脾气干嘛呢。”我听出这是外公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你倒是说说你去干嘛了？”

“去水鸣街上赶集了……路上遇到了亲家母，这亲家母也是厉害哦。这么老了，还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就去街上了……我跟她就聊了几句，这不就聊的有点久了。”

“那她说了什么。”

“大妹又有了……怀上了，我猜这次也是个小丫头片子……亲家母说，前几天大妹她老公回来，带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的，她老公在家待了今天才走的。”

接着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外公才说：“你怎么看，我猜他们可能不久就要把瑶瑶接回去。亲家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留不住的，咱们也只是她的外公外婆……人家是迟早要回去的。这里不是她的家啊。“

“我又不用你养她，你不想养，我养，不花你的钱……整天就知道去水鸣街买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嘛。”

“说两句就发什么火，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提醒你，做好把人家孩子送回去的准备，免得到时候被人说闲话。”

“这个大妹也真是，一点事也不懂……”

我极力想搞懂他们谈话的内容，专心地听着，可是却怎么也不明白，他们口中的大妹是谁呢，我只隐约地感觉他们要把我送走。我害怕极了，于是更加认真地听着。渐渐的，我只觉得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淡了下去，直到最后听不见了，原本明亮的房间也只剩下一片漆黑——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