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归途不虞
罗柏转头，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认真的？你不会开车？”
爱莉安娜尴尬地在座位上扭了扭。
“Yuh，也不是完全不会。只是这几年没怎么碰车了，学校、巡演……到处飞，一直在路上，没去更新驾照。”
罗柏哼了声，摇头道：“不管在哪里，会开车总归是一门本事，不然你得随时掏钱。”
爱莉安娜掏出一张格莱特，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直接塞进他夹克的口袋里。“给你的车费。”
罗柏一愣，摆了摆手：
“我是开玩笑的，你不需要掏钱。你是维的朋友，也是牧场的客人。”
看她嘴角微微绷紧，罗柏心里直犯嘀咕。
要是人头上也能冒个泡泡显示当前状态就好了。
他单手开着车，伸手准备将那张五十美元的钞票还给对方。
爱莉安娜只是笑了笑，挥挥衣袖拒绝了。
突然没有助理向她要钱，她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好多了。
罗柏也不想在高速上和她争这个，只得把钞票先放回口袋。
爱莉安娜不再说话，凝视着车窗外。
传统美式风格的建筑最终被平原和山脉所取代，然后就变得截然不同。
落日余晖下，起伏的山丘和绿色植被映衬着远处的雪山。
以往在表演时，她很少有时间看窗外，必须专注于商业事务。
学习新歌，跟踪新舞，签名，以及经理要求她做的种种事情。
她靠在门上，以前对生活的不满完全被眼前的大自然所取代。
“真美。你真幸运，每天能看到这些。”她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你的牧场也这样吗？”
罗柏瞥了一眼窗外，笑了笑，顺便学了下口头禅。
“Yuh，摩根牧场坐落在'大陆之冠'，有着参差不齐的山峰和凉爽湿润的高山山谷。”
“我们还有很多小溪穿过土地，给牛提供淡水……”他突然灵光一闪，“……也能允许我们钓鱼，也许能吸引些客人来玩。”
手痒了，嗯，不对，没错，只是为了钓鱼经验罢了。
“还有不少泛滥的野生动物，要是搞得定的话，也许能开个狩猎项目。”
他继续说道：“要是你想骑马，牧场里地多得是。只是最好找个向导，不然真会迷路。”
“天哪，我从来没有骑过马。一直忙于录音和表演，没多少时间，现在牧场有客人吗？”
罗柏瞥了她一眼，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路上。
“牧场还没有开始接客，要等托德和维度完蜜月回来才启动。”
他心里盘算起这些计划的可行性，打算回去和兄弟们商量一下。
“婚礼呢？进展如何了？维需要我做些什么吗？”爱莉安娜脑子也开始转动，服装试穿，招待会……
罗柏感觉耳朵有点痒，忍不住打断她：“你总是会说个没完吗？”
爱莉安娜愣了愣，低下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余光瞥了一下把头扭向窗外的姑娘，脸颊微红，似乎又生气了，罗柏有点好笑，真像个小孩子。
“没事，我只是随口一说。独自骑马时，我也会和马、狗甚至牛聊上几句，这会让我平静下来。”
爱莉安娜斜睨他，确保他不是在嘲笑。“我不喜欢安静，安静让我觉得孤独。”
“独处有时也是件好事，能让你有时间思考和反思。”
“但如果你不喜欢发现的那些呢？”她沉默了一下，低声回应。
罗柏侧头看了她一眼，“那就来点音乐。”
他打开收音机，调到一家乡村音乐电台。
车厢里充满了鼻音吉他和布雷克·谢尔顿的性感声音，唱着在闷骚中酝酿着的冲动。
「现在你就像霓虹灯里我向往的最亮那盏，宝贝不要有压力，一切由你决定」
随着音乐流淌，罗柏注意到她渐渐安静下来，累得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为了道歉，他决定带她去个不错的地方，于是转下高速，驶上一条土路。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摇晃着开过去，爱莉安娜依然熟睡。
罗柏松了口气。
但他似乎对于这点太过关注了，没注意到前面的突发情况。
“厚礼蟹特。”
罗柏猛踩急刹，车子差点撞上一头庞然大物。
一头巨大的雄性美洲野牛舒服的躺在土路中央，就像一只两千多磅重的雄猫一样，在月光下伸展着身体。
罗柏瞪大眼睛，心想，除了鲸鱼，这是他现实里见过的最大的生物。
“抱歉啊，旅途有些不顺。”罗柏对旁边刚醒过来的姑娘道歉，努力把档位挂到倒挡。
他刹车时，已经离野牛很近，这家伙居然还能安稳的躺在路上，甚至还悠闲的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它的头得有洗碗机那么大，车灯在乌黑卷发下的一双圆黑眼睛里映射。
爱莉安娜眨眨眼，擦去眼中的睡意。“对不起，我睡着了，我们到了吗？”
“还没有。”罗柏边倒车边解释，注意到野牛把头悠闲地垂下，笔刷般的短尾巴在尘土中抽打着，他和它对视着，努力说话缓解自己的紧张感，“不知道你注意过没，你打鼾……”
“不是女士们假装的那种可爱的小鼻塞，但也没有那么大声。”
“这样说不太好，而且我不打鼾。”爱莉安娜皱着眉头，直到看到那头野牛，不禁紧张起来：“那是……什么？”
“一头美洲野牛，很大胆的家伙。”罗柏松开刹车，因为公美野摇晃了一次、两次，站了起来。“也许你的男朋友永远不会告诉你，但你确实会。”
这头野牛就像枫叶平常会做的那样摇晃躯体，带起了一团蒙大拿州干燥的土壤，在凉爽的晚风中飘散。
它慢慢地抬起左后脚那只黑色的小蹄子，伸长脖子，蹄子就像芭蕾舞鞋一样，在长长的山羊胡子下面挠了挠脖子。
最后，公美野看了罗柏一眼，然后离开公路，进入附近的草原，消失在视野之中。
罗柏感觉那头野牛似乎对他发出了某些信号，但他没看懂，它脑袋上也没气泡。
“随便吧。”爱莉安娜目视它离去，才意识到他们正走在一条隐秘的土路上。
她脑海中又闪过一些犯罪纪录片的片段。
罗柏好笑地看着她轱辘转的眼珠和嘴里细碎的各种猜测，继续开车，“哦，天哪，别再胡思乱想了，女士，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条小路上的风景。”
“你不会真的把我丢给熊吧？”
“放心，现在还不会，牧场的灰熊比你想象中的友好。”罗柏轻笑，“倒是得小心狼，或者……更小的捕食者。”
卡车转过一个拐角，月光下一个美丽的湖泊映入眼帘。
爱莉安娜不禁轻轻吸了一口气，完全抛开了谋杀的念头。
罗柏把车减速下来，“抱歉来得有些晚，不过这里的风景算得上弥补了吧，我们可以沿着这条路走上一段。”
爱莉安娜点点头，叹口气。“这是值得一停的，谢谢你带我来。”
罗柏笑了笑，把卡车挂好档，在特温莱克斯湖旁停了下来。
爱莉安娜迫不及待地跑下车，晚风带起了放在卡车前面的一张报纸。
罗柏捡起一看，应该是维多利亚留下的，上面红笔划了条线。
「……拒绝遗产法案，有牧场主直呼它在结束我们的珍贵传统：夏天将牛群运往高地放牧，秋天再回到平原。」
罗柏又想起了在路上遇见的那头野牛。
放牧家里的奶牛时，他总觉得它们是一种有蹄类的游客，而自己是个导游。
而它不是游客，也不是任何人的监护人，只是生长在这片坚硬的土壤上。
“牛仔，别发呆了，下来帮我拍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