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苦主红龙

海浪不断拍打礁石，伊姆蹲在石头上，有些局促不安地晃动尾巴。

风暴岛上阳光明媚，海岸线外五里，却是一圈绵延无垠的漆黑风暴，雷云与明丽的天空界限分明。

离伊姆最近处的一片雷云忽然翻涌，勾勒出一道意欲挣脱的庞大轮廓。

随着一声洪亮的咆哮，红龙的庞大身躯浮出云海，落至伊姆身前的水域中，低头俯瞰少年龙。

伊姆蹲在一块礁石上，而红龙站在三四米深的水域中，约莫六米的高度差，依旧不能抚平双方巨大的体型差距。

海风吹来，伊姆所熟悉的海风气味，被硫磺和浮石的刺激气息掩盖。

真龙的体型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因此一头龙的体型，是其实力的直观标杆之一。

眼前的红龙身高约二十米，意味着其的寿命超过了五百岁，远强于常见的成年红龙。

她暗淡的深红色龙鳞，如金属般厚重和坚固，并且散发出炽热的高温，四足浸没处的海水冒出缕缕白雾，被煮熟的鱼虾飘浮出水面。

咕咚，伊姆吞了口唾沫，缓缓抬起头仰望红龙。

红龙的鼻孔中不断喷出烟雾，让她的面容变得模糊，两只仿若熔岩球的眼睛，在雾团中格外明显。

伊姆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帕默希克连这位红龙的名字都没告诉他。

伊姆惴惴不安之际，那头红龙的鼻子用力喷出两道炽热的气息，表达出心中的愤懑与屈辱。

“竟然安排一个孩子接待我。”伊姆没有读心术，他只是猜测红龙会这么想。

心灵感应再度连通，帕默希克揶揄道：“她当然会这么想。伊姆，告诉她‘西莉娅，我是帕默希克的使者’。”

伊姆照着帕默希克的吩咐，壮起胆子对红龙西莉娅说出父亲交代的台词。

西莉娅凝视伊姆片刻后，在一道光芒中化为名人类女性。

红龙的人类化身，是名约莫四十岁的人类贵妇，丰腴美艳，身穿一席贴身的暗红色长裙，裙摆类似于金属燃烧时的蓝焰色调。

现在，轮到伊姆低下头俯瞰她。

“崇高的古龙帕默希克，西莉娅向您致敬。”这位红龙夫人咬牙切齿道。

伊姆知趣地没有多说一句话，西莉娅只是向帕默希克低头，在她眼中，自己不过是帕默希克用来折辱的棋子罢了。

一番跋涉后，伊姆带着西莉娅来到帕默希克的宫殿。

时常有年轻的龙前来向帕默希克请教。

这些访客不局限于青铜龙、金属龙族，就算是色彩龙也会偶尔登门拜访。

帕默希克肯定不能在巢穴中接见访客，于是用魔法在风暴岛的中心山脉处修建了一所宫殿。

宏伟到能容纳巨龙的宫殿。

宫殿周围的植物郁郁葱葱，大量的动物在此栖息、嬉戏。

古龙自然溢出的魔力，将这片土地改造得无比富庶，宛如现实中的伊甸园，雄狮与绵羊互相梳毛，花精与树精藏在丰茂林中，暗中打量外界来客。

伊姆领着西莉娅来到宫殿正门前。

高达百米的青铜巨门上雕刻着丰富华丽的图案，歌颂帕默希克的丰功伟绩。

静候八名龙脉巨人缓缓推开沉重的巨门，伊姆步入带有瀑布的宫廷花园，沿着黄金与白银铺就的道路，一路来到位于山巅的宫殿中。

华丽的宫殿中，古龙的庞大身躯，在传送法阵中缓缓凝结，山呼海啸般的龙威，令骄傲的红龙低下头颅。

“崇高的‘雷霆贤者’，能一睹您的尊容，让我倍感荣幸。”西莉娅的语气万分谦卑。

伊姆悄悄后退两步，打算开溜。这种级别的讨论，肯定没他的事情。

帕默希克却不这么想。

“伊姆，你呆着。”帕默希克出声留下伊姆。这是一场生动的实践课，能够为他的孩子展示龙与龙之间的社会交际。

伊姆：3

“西莉娅，我们早该见面了。”帕默希克的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喜怒，“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格尼帕尼郡是谁的领地，以及向我寻求庇护的条件。”

“万分抱歉，帕默希克大人，我对您和您的领地，绝无一丝一毫的冒犯亵渎之意。”西莉娅变回龙形，匍匐在帕默希克身前。

“是么。如果不是我的追随者们发现你在暗中活动，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

帕默希克的语气依旧随和，却如连绵山峦压得红龙紧紧贴伏，在地面上瑟瑟发抖。

“大人，西莉娅祈求您的怜悯和仁慈，以及听我解释的一点点耐心。我本已准备前来觐见你，但是一个无耻之徒，窃走了我的龙蛋。”

母龙小山般的身子颤抖了数下，悲伤地抽泣起来：“哦，我可怜的孩子。一想到他生死未卜，我就心如刀割，以至于如此愚蠢、如此卑劣地对您失敬。”

“哦，真是不幸。”帕默希克有些迟疑，他能看出西莉娅没有说谎，“虽然这不足以撤回你应得的惩罚，但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

“大人，如果您能明白我并非有意冒犯您，就是最大的帮助了。”红龙媚眼如丝地抬起头，“如果您能给予我相应的惩罚，让我弥补失职母亲的罪孽，西莉亚更是不胜感激。”

“可，你是红龙……”

“大人，我明白。您曾经征服过许多色彩龙，其中不乏我的同族，但是否尝试过这样的征服方式？”西莉娅的尾巴暧昧的左右晃动。

帕默希克安静地凝视着西莉亚，忽然转向伊姆：

“伊姆，你走吧。”

伊姆：3

青铜龙飞离宫殿，身后的宫殿大门吱呀阖上，旋即猛烈震颤。

……

伊姆闷头大睡的一个月中，阿基尔镇的冒险者们没有闲着，实现了自由地和诺环自由城邦联盟的商路打通，从而购买到足够多的粮食，来熬过今年冬天与明年秋收之前的时间。

阿基尔镇的难民们不再为饥饿所困扰，镇子的治安逐渐好转。

伊姆推开酒馆正门时，酒保皮特正在吧台后的躺椅上呼呼大睡，莎拉和克洛伊正在打桌球，据后者说，这种游戏在斑猫人中广受欢迎。

等到伊姆来到球桌旁，小侍女才后知后觉地直起腰道。

“耐萨里奥先生，您度假回来了？”

伊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回——来了。”

他又看向克洛伊。

斑猫人趴在球桌旁，尾巴紧张地左右冲动，睁得浑圆的瞳仁，忽左忽右，紧紧盯着台球。

眼见花球即将入袋，一只手忽然拦住球洞。

“喵！”

斑猫人好似被踩中了尾巴，原地跃起两米高。

伊姆一脸严肃地揽住暴怒的克洛伊，拍着她的肩膀道：“龙蛋呢？”

如此单刀直入的交流方式，让斑猫人思维一滞，气势陡然萎靡，怯生生道：“你问这个干嘛？”

伊姆信口开河，但神情装得极为严肃：

“听着，我动用关系四处打听，被你偷走龙蛋的红龙，是不是叫西莉娅？”

斑猫人倒吸口凉气，本就神秘的伊姆，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她找到你了？”克洛伊的眼中忽然带上一丝警惕，那头红龙为了抓住盗窃她宝库的小偷，可是开出极高的赏金。

“放心。”伊姆不置可否地一笑：“我可以帮你摆平这件事。”

“真的！？”斑猫人尾巴疯狂摇晃。

“前提是你老实交代如何偷到龙蛋的。”

伊姆不觉得凭借克洛伊的实力，能够入侵到西莉亚的巢穴中。

克洛伊犹豫片刻，倒豆子般说出了那趟惊险冒险的历程。

简单说，有人在路西法组队，拉克洛伊和她的哥哥入伙，一行人历经重重困难，成功进入红龙的巢穴，狠狠发了笔大财。

“明白了。龙蛋呢？”

伊姆觉得只要能拿回龙蛋，凭借帕默希克的一层关系，能为斑猫人争取来西莉娅的原谅。

虽然现在克洛伊还活蹦乱跳的，但是被一头红龙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龙类卓绝的记忆力，在记仇方面同样出众，触怒一位真龙的狂徒也许能侥幸逃生，安度晚年，但他的子子孙孙都得提心吊胆。

克洛伊不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伊姆有了不祥的预感：“卖了？”

克洛伊叹了口气，吐出真相：“龙蛋是我哥拿的，我偷走的是另一样东西。”

“你拿走了什么东西？”伊姆皱眉道。

克洛伊被葛文顿质询时，透露出偷走的是龙蛋。

正常逻辑是用轻罪掩饰重罪，意味着斑猫人真正偷走的宝物，比龙蛋更为重要。

“不知道。我还没看清就被黑吃黑了。同行的一个德鲁伊把那东西抢走了。”

克洛伊愁眉苦脸，双手用力抱住头，光是想起那就是就让她觉得抬不起头来。

伊姆不可置信道：“你没看清东西就能偷走？”

克洛伊可怜巴巴的嘀咕道：“因为那是一张牌。我还没看清牌面就被抢走了……”

斑猫人知道越掩饰越可疑，再糊弄下去只会引伊姆不快，索性闭上眼睛自爆了：

“好吧，那是一张万象无常牌！”

酒吧忽然沉寂下来，伊姆瞪大眼盯着心虚的斑猫人，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是万象无常牌？”沙拉悄悄问道。

“神器。”伊姆轻轻吐出两个字。

一把传奇武器，就足以引发两个王国的战争，神器较之珍贵成百上千倍。

一件完整的神器，足以改变历史的走向。

传说中，万象无常牌由天意和命运女神伊斯图斯创造，原始版本有22张，每一张都拥有改变命运走向的强大伟力，即使是传奇存在也抵抗其威能。

“你确定你偷到的是真品？”

伊姆还是不敢相信，仅仅是一阶吟游诗人的斑猫人，竟然能接触到神器。

况且万象无常牌在整个多元宇宙，拥有不计其数的低级版本，包括卡牌更多、更少或不同的版本，或许斑猫人拿到的是低级版本。

“我不知道啊。”克洛伊哭丧着脸道。

“如果不是真品的话，那位红龙会放过你吗？”

莎拉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发自肺腑的不希望斑猫人朋友被红龙烤熟。

“换句话说，那位红龙之所以不放过你，就是因为你偷到了真品。”伊姆幽幽道。

“我真的不知道呀喵！”斑猫人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