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张府张机
曙光初露,天际金辉灿烂,晨风拂面,清气袭人。
刘琛偕张任,循主街缓行,迤逦逾三街之隅,乃抵城东的杏林巷。巷首巍然,有古雅府邸,乃为张府,赫然入目。张任趋步而前,以指轻叩其扉,门重而声沉,悠悠然回荡于朝曦之间。
须臾,门扉轻启,内出一老翁,目光如炬,审视刘琛、张任二人。观其衣饰虽简,然气质脱俗,遂启门而出,微颔其首,温言而询:“敢问二位公子,莅临敝府,有何贵干?”
刘琛微微向前,自袖中取出拜帖,双手奉上,笑语盈盈:“我等自外地而来,特来访谒张家府主。”
老翁双手接帖,轻声细语:“二位公子稍待片刻,老朽即刻前去禀报家主。”言罢,转身步入宅邸,留刘琛、张任二人于门外静候。
俄顷,张府老太爷拄杖缓步而出,子孙辈侍奉左右,恭谨搀扶,共迎贵宾刘琛的到来。
随张老太爷的现身,刘琛亦趋步向前,笑映其颜,温文尔雅,遂向张老太爷躬身致意,辞色诚挚:“老太爷福体康泰,晚辈刘琛,今日唐突造访张家,若有惊扰之处,伏望老太爷宽宥海涵。”
“刘公子谦辞矣,你能光临寒舍,实乃我张家之幸,敬请入内,舍中已备好茶点,我们边饮边叙。”张老太爷含笑而言,复以挥手示意,邀刘琛与张任进内稍憩。
及众人安坐,张老太爷目中敬意盈然,谨言而问:“敢问刘公子,君郎公此次遣你前至张家,所为何事?”其辞间流露出对刘焉的深深敬重。
“张老太爷,晚辈年幼,欲往外游历,以广见闻。而南阳乃祖父旧地,临行之际,祖父特地嘱咐,必当代为拜谒。”刘琛神色谦恭,欣然而语。
“不敢烦扰君郎公挂念,少公子既已莅临涅阳,张家自当尽地主之谊,然则,未知少公子此行,可有需张家效力之处?”张老太爷言辞温婉,而试探之意隐然其间。深知刘焉与益州庞然大物,张家则仅南阳一隅的小世族,若刘焉令孙辈单纯拜访,此诚难置信。此番造次,必有要务相托于张家。
“张老太爷,我至涅阳,偶闻张府内,有位名医,唤做张机,才德兼备,医术绝伦,故心怀仰慕,未知可否烦请老太爷引荐,俾得亲瞻名医风采。”刘琛轻声细语,面带微笑,谦恭之态,尽显于表。
张老太爷闻其言,始悟刘琛来意,心中暗释重负,面纹渐舒,慈声而谈:“唉,张机乃我张家嫡嗣长孙,性刚而执拗,然心思缜密,于岐黄之术,素有天赋热忱。其父远仕京师,自幼失于严训,遂任其天性,专心致志于医理研求。”
“今虽已登孝廉之选,然心之所向,惟在悬壶济世之道,常往其师药肆,佐理医事。是以此刻未归府中。然公子若有雅意,我即遣人前往觅其而归。”
“不妨事,我三叔自幼身体孱弱,我听闻张机先生医术精湛,有起死回生之奇能,故此,我斗胆恳请张机先生,能屈尊随我赴益州一行,以疗我三叔病疾。”刘琛躬身而请,言辞恳切至极。
“公子谬赞矣,既闻刘三公子疾笃,张机自当全力以赴,无敢稍懈。然我已为其筹谋,举孝廉以入仕途,恐不宜久羁益州,以免延误仕途受阻。”张老太爷怅然而语,眉宇间微蹙,若有所思,旋而轻叹,其声含忧,显有难决之色。
刘琛闻其言,眸光骤亮,复恭谨深揖,言辞铿锵:“张老太爷高义,刘琛心感至深。我将即刻筹措,务使张机先生速为我三叔疗疾。且我将恳请祖父,纳张机先生于益州幕府,使其才华得以施展。”
“哈哈,甚好,甚好,老夫拜谢少公子美意。我这就传令下去,让张机即刻归家。”张老太爷欣然色喜,亟速答言,其久欲寻机,欲使张机跻身仕途,重振门楣荣光。
“无须如此,既闻张机先生居于药肆,我欲亲身往访,烦请张老太爷遣人引路即可?”刘琛言辞诚挚,虑及若由张府强邀,恐惹张机不悦,故决意亲自前往,以表敬意。
“刘公子诚意拳拳,老夫自当为公子妥为安排。”张老太爷抿笑轻语,微微颔首,眸中流露嘉许之色。
随即,张老太爷遣其二房的嫡嗣张思,偕刘琛、张任趋赴药肆。途中,张思步履紧随,细语绵绵,为二人追述张机的旧事。
“少公子,我兄长自幼禀赋异于常人,心鄙仕途之累,矢志岐黄之术,欲以医术拯万民疾苦。遂投拜同郡名医张伯祖先生门下,勤勉不辍,夙兴夜寐,研精覃思于医道。其医术之精湛,已超越师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矣。”
“我兄长医术高超,悬壶济世,活人无数,世人皆誉为在世活佛,敬仰之至。朝廷屡有举荐,欲引其入仕途,列为孝廉之选,以彰其才。然我兄心向自然,不愿羁于尘网,故屡辞官职,印绶屡挂而不受。此举虽显高洁之志,却令族中长辈深感头疼,无可奈何。”
张思侃侃而谈,虽于兄长张机颇含无奈之情,然其心内蕴藉深深的敬意与自豪。刘琛、张任闻其言,亦对张机的敬仰,油然而生。当世纷纭扰攘,而张机能怀苍生之念,情深而意切,诚为难能可贵。
二人默随张思,疾步趋药肆,心怀愈切,翘望张机的风采。未几,药肆遥入眼帘,百姓自发列队以行,无喧哗争挤之状。但见肆内张机,端然坐诊,神情专注,一丝不苟。旁有童子数人,身手敏捷,药柜间穿梭取药,井然有序。
张思欲趋前而呼,然为刘琛轻手所止,三人遂悄然退避于一隅,静观张机施药救人。
及至日昳,晖斜照于药肆,病患渐稀,药肆始得清宁。但张思为刘琛所拦,不得遽前相扰,心中焦灼难耐,徘徊于原地,双手交搓,试图吸引张机的注目,然张机的目光,总是稍瞬即逝,未得久驻。
良久伫候三辰之际,药肆之门始随午后炽炎,徐徐而阖。张思见状,重负稍解,面带忧容,急步入肆中,低声告事于张机。片刻后,张机偕张思步出药肆,缓缓行至刘琛、张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