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奇怪的右眼

艾尔文防线的洛兰镇，旭日初升。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户洒入树洞旅馆，映照在粗糙的木地板上。

饱睡一天一晚的乔恩已然醒来，精神饱满，正坐在椅子上，对着梳妆台的玻璃镜面，用拇指和食指撑开右眼，聚精会神，仔细观察，试图找出些许端倪。

“嗯...”她盯了片刻，终于放下手臂，眉心轻皱，左思右想，喃喃自语，“右眼瞳孔为什么会变成紫色？”

“难道是前天晚上，向美神献祭之后所得到的恩赐？”

“可除了颜色之外，我并没有发觉什么特殊，甚至连细微的古怪都不曾出现。”

她抬手捏了捏耳垂，沉默无言，陷入更深的思考。

“唯一产生的变化，是我体内魔阵与元素的亲和度提高不少。但这与眼睛的变异应该没有太大关系，仅是献祭成功后的反馈。”

镜中的乔恩干干净净，披着一袭柔顺红发，眨了眨眼。

“美神具现化的瞳孔是紫色六芒星状，而我的仅为颜色的改变，这是否表明，我的瞳孔还能够继续进化，最终接近祂的模样，使用和祂类似的能力？”

“该不会......美神真的把我当成祂忠实的信徒了吧？”

想到此处，她顿了顿，有些哭笑不得。

“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像我这样短时间内连续献祭上百人，无数具森林动物的尸体，以及一位看似位阶不低的超凡生物，多少有点过于狂热了。”

“还有那个魔法阵的火焰......我为什么能够操纵自如？”

“这也是忠实信徒的特殊之一？”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她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水壶跟着颤动。

“要不......试试？”

乔恩不喜欢未知。

特别是关于自身的未知。

这就如同一颗隐形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爆炸，只得陷入不安与忧愁，整日整夜提心吊胆。

并且，在阿拉德世界，这个充满超凡与危险的时空，多掌控一份力量，就能多一份生存的保障。更何况她还拥有那种经常倒霉，容易卷入麻烦的体质，指不定哪天就会遇上实力强大的敌人。

所以，她才决定改信，而不是把魔阵毁掉。

改信可以解决她的倒霉问题，保留魔阵则能够使她维持超凡，拥有活下去的依仗。

做好了决定，乔恩当即咬破手指皮肤，露出鲜红的血液，她以此代替水银，在桌面上画出了一个碗底大小的魔法阵。

凭借脑海里的知识以及多次献祭的实践，乔恩明白，仪式火焰只能够在魔法阵范围内生成和使用，同时，魔法阵的大小决定所能引动的火焰能量。

也就是说，阵越大火越大，阵越小火越小。

因此，一个碗底大小的火焰，乔恩还是有自信扑灭的。

她再次复习献祭六要素，魔法阵、陪祭品、正祭品、尊名祝词、强烈信仰、献祭者与神祇的联系。

如果仅仅只是想要引动神祇的气息或力量，则不需要祭品。

当然，前提是献祭者必须与神祇存在足够强的联系。

至于‘关系强度’的判定标准，乔恩并不知道。

但这不影响她的尝试。

反正不要钱。

“您是美与丑的化身。”

“您是善与恶的天平。”

“您是古老年代的擎火者。”

“您的信徒在此呼唤您，希望得到您仁慈的青睐。”

说完最后一句祝词，乔恩明显感到房屋内的气温陡然升高，空气开始躁动不安，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她注视着魔法阵，先是点点火星，冒出黑烟，接着橘光闪现，一团炽热的火焰便应时燃起。

“变成......”她想了想，露出微笑，“变成金玛尔，也就是硬币。”

乔恩发出命令后，眼神泛着期待，直盯着半米外的火焰。

过了十秒，没有变化。

过了三十秒，气氛微妙。

过了三分钟，她大声喊叫：

“赛丽亚，水——”

······

树洞旅馆201室，地板布满水渍，墙面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呛人的烧焦味道，久久不散。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乔恩低垂脑袋，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孩。

“这个......”她支支吾吾，瞥了瞥对方，整理语言，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我在你家召唤邪神吧。

她心中腹诽起来。

两人沉默不语，氛围有些尴尬。

片刻后，瞧着自己的好朋友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赛丽亚叹出口气，认真嘱咐道：

“下不为例。”

乔恩如释重负，赶紧点头，分外诚恳，目送着对方走下楼梯。

待周围重归于静，她靠在窗棂，看向绿色风景，脑子把刚才的事情过了一遍。

“奇怪，为什么火焰不听我的使唤？”

“难道需要什么特殊条件不可？”

她捏了捏眉心，回忆起前天晚上的那场战斗，努力推敲每一个细节，避免遗忘和错漏。

“火焰......魔法阵......范围......”

“范围......位置......”

“对了，”乔恩眼神一亮，茅塞顿开，“是位置，我之前是站在魔法阵中央而非外边。”

“火焰听从我的命令或许并不是因为我本身有什么特殊。关键在于美神，我通过魔法阵直接沾染了祂的气息，增强了联系，由是能够使唤起仪式火焰。”

“毕竟美神的尊名里头有着‘古老年代的擎火者’这一段描述。”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只要我站在魔法阵里面，便能够命令所有的火焰？还是说仅能够使唤魔法阵内的火焰。”

乔恩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保持站立姿势，轻风拂过脸颊，吹动起发丝，独自一人琢磨许久，喃喃自语道：

“试试看？”

话才出口，她便看了看周围焦黑的墙壁，以及还没愈合的手指伤口。

“不能给赛丽亚添太多麻烦。”

“要是把旅馆烧毁，那不是得把我自己给卖了赔钱么。”

“而且......画一个大点的魔法阵需要不少血液，我可不想失血过多导致昏迷。”

“还是算了，得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准备好水银，再慢慢尝试。”

乔恩点点头，似乎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那么，先吃饭。”她摸了摸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