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盲文
虽然受众面不大，但是，这依然算是创造新的语言，创造一门新语言的意义，自不必多说。
已经诞生了八十五年，经过太祖、太宗两朝，改进的满文，在全天下的汉人，甚至很多满人、蒙古人的眼里，这种文字完全没有必要存在。
满文的文字，就可以用蒙文代替，语法呢，其实跟蒙语也一样。
而蒙语的语法，跟汉语白话也大致一样。
哑语就不同了，全天下，哪里都有聋哑人。
不管你是哪个民族，你是南是北，你是富是穷，你是贵是贱……直至海外，到处都有需要。
重要的是，任何其他语言都代替不了哑语。
十一岁孩子能做得此事？
那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老黄忠”，这辈子读的甚书，做的甚事？
大臣们都想不明白，但是，前面有产钳放着，由不得他们不信。
就求着皇上一起，今天想弄明白。
胤礽听了，微微一笑。
“汗阿玛，哑语之事，儿子没再想太多。想来应该是能做成，后面剩下的，就是补齐手势……”
“……请汗阿玛着人，把寻常人家用到的词句，统计出来送到儿子那里，儿子给写上对应文字，再着内造办的画匠画成手势图……”
皇太子与皇帝一样，也不能手舞足蹈的给臣子表演。
要想详细了解哑语，还得等出了手势图。
“……推广时，刊印即可……”
说着说着，胤礽低下头无声的笑起来。
“太子为何发笑？”
康熙纳闷。
“汗阿玛听儿子说，这哑语，今日儿子没法给汗阿玛演示全面。不过昨日，儿子又造出一种让盲人可以读书的盲文……”
“……倒是可以给汗阿玛讲个透彻……”
“……因为听起来似乎有点骇人，造文的过程又极其简单，儿子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等等，等等等等……
不是正在说哑语么？怎么又出来个盲文？
还极其简单？
你这里简单的东西太密集了吧？
两天造出两种语言？
这就能让哑人说话，还能让盲人读书？
康熙看了对面的五位大臣一眼，他们也是面面相觑。
然后，他身子往后仰了仰，仔细看看胤礽，确定他不是在逗闷子，
“儿子现在就可以给汗阿玛，及各位臣工演示一番。”
“那朕就看看，这盲文是怎么个简单什物。”
胤礽咧嘴一笑，转身对着门口的赵昌说道：
“汗阿玛，儿子要劳烦赵谙达，到门口看下德柱。要是到了，就把他送来的匣子带进来，里面是十几张画纸，和一把小锥子。”
御前的人，谁也不能随意指使。
送往御前的物品，也要提前报备，特别是有利器的情况下。
“嗻。”
康熙一点头，赵昌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他抱进来一个匣子，双手捧给胤礽。
胤礽接过来，放到御案上。
打开，拿出一叠画满各种看起来像围棋图案的画纸，给康熙和每个大臣一人一张。
“汗阿玛，这就是盲文的样子，一共63个字和符号。”
63个字符就能成为一种语言？
康熙和大臣们，都看的一头雾水。
每张画纸上面，画了六个“六方格”图案，竖着三格，两排连在一起。
六方格里面，用墨水点着最多六个，数量不等的黑点。
黑点用不同的数量和位置，排列成不同的形状。
在每个六方格下面都分别标着0-9，或者a-z的拉丁字母。
胤礽画了63个六方格，用了十几张画纸。
胤礽继续往下说：
“汗阿玛，这两页是十个数字，从0到9。”
“后面这几页，是拉丁字母。”
“拉丁字母？”
“对，拉丁字母拼音。无论满字、蒙字、汉字，特别是汉字，何止数万……”
“……不同的字过多，儿子不可能把所有的字都造出来……”
“……而拉丁文字母只有二十六个，儿子就想着，不若就用拼音。”
满文本身就是一种拼音化的文字。
早在顺治朝，又在洋教士汤若望的带领下，用26个字母，初步给满文加注了拼音。
后来再想给汉字加注拼音时，遭到汉族士大夫的极力反对，汉字拼音就没做成。
现在大清几乎正经学满文的人，虽然都不懂拉丁文，但是基本都会满文的字母拼音。
面前这五位南书房大臣，也是精通满语，自然也会字母拼音。
“哦，拼音，对，这就说得过去了。”
康熙连连点头，接着问道：
“不过，盲人如何能看到这些字符？”
“用手摸。”
“摸？这墨迹如何摸得出来？”
“要用此物才行。”
胤礽从匣子里捏出一只小锥子，给康熙和五位大臣看。
他拿出一张早就画好空白格子的画纸，反过来在上面扎了几个孔，然后正过来，再捧给康熙。
“请汗阿玛闭上眼，摸一下这三个‘字’，是‘1、3、5’三个数。”
康熙闭上眼，用右手摸了摸胤礽扎孔的位置，睁开眼，不住的点头。
“倒是真摸得出来。”
“皇上，太子，请让微臣也试上一试。”
戴梓坐不住了，他是个实干家，凡事喜欢自己动手。
康熙点头，示意他过来自取。
戴梓取过锥子，按照手中图上的样式，扎了几个拉丁字母，摸过后，就沉默了。
果然能行！
高士奇，徐乾学也试了试，一样不再说话。
陈廷敬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推广，费用几何，但是脑子一片混乱，不知如何起头。
“敢问太子，微臣见纸上的数字与拉丁字母的前十个，是一样的，这如何区分呢？”
励杜讷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问。
“这个也简单。在每个数字前，扎个符号就可以，每次摸到这个符号，就知道下一个字符是数字。”
胤礽过去拿过锥子，扎了四个孔，是个“L”样式。先给康熙看过，再去给励杜讷也扎了个同样的。
……
后面就是一片沉默。
完全没有问题了，就这么几张纸，只需要63个字符。
不到一刻钟，寥寥几句话就明明白白。
全明白了。
后面的标点符号根本不用提及。
虽然日常行文里，基本用不到标点符号。
但是，标点符号从宋朝就出现了，这些饱读诗书的大臣，再熟悉不过。
这就算造出一门语言了？
康熙和五位大臣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脑中各种不可思议。
“汗阿玛，儿子要去慈宁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