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自认不讳
李敬玄一脸懵逼，《卖炭翁》这首诗他当然知道，最近崇贤馆里，大家都很推崇这首诗。
他从来没想过，李世民竟然会怀疑这首诗是他写的。这也太高看他了，他自问没这个本事能写出这种流芳百世的名篇。
连忙否认道：“回禀陛下，这首诗不是臣写的。”
“还敢狡辩！”李世民火冒三丈，怒斥道：“在殿中省令史冲撞了你之后，《卖炭翁》就突然问世，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要报复赵元楷，大可以上表弹劾赵元楷贪渎，为何要躲在背后暗箭伤人？难道你觉得朕是一个是非不分的昏君，会包庇赵元楷？”
“陛下明察，《卖炭翁》绝非微臣所写！”李敬玄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卖炭翁》这首诗文学价值越高，就会在后世流传的越广，对李世民越不利。这首诗已经深深得罪了李世民。
李敬玄苦笑道：“陛下，不是微臣狡辩，实在是虽然微臣略能属文，但以《卖炭翁》一诗的文采，绝不是微臣能够写出来的！如果微臣能写出如此上乘的诗作，怎么可能匿名。就算陛下要赐微臣死罪，微臣也甘愿赴死！”
李世民根本不相信李敬玄的解释，冷笑道：“甘愿赴死？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李治知道他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他当年之所以能够在和李泰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唯一的优势就是始终保持仁柔爱人的人设。
就像他刚才不能出卖李义匡一样，现在也不能坐视李敬玄被冤枉。
“父皇，儿臣可以作证，《卖炭翁》这首诗肯定不是李敬玄写的！”
“你作证？”李世民愣道。
李敬玄大急，连忙道：“殿下不可！”
李治对李敬玄摇摇头，然后对李世民道：“是的，那天在东市差点被殿中省令史撞到的人并非李敬玄，所以李敬玄根本没有理由写这首诗。”
“不是李敬玄？”李世民更加愕然，又看了看李敬玄，看了看高真行。
高真行急忙道：“太子殿下，下官调查得清清楚楚！那天在东市，李敬玄自报姓名，围观百姓都能作证。而且赵元楷还曾去东宫向李敬玄请罪过。”
“四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那天差点被撞的人，是我！”
“你说什么？”李世民不由惊呆。
“殿下……”李敬玄感动得无以言表，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情油然而生。
既然把话说开了，李治也就不再遮掩，把《昭明太子微服私访记》风靡长安，他看完之后心驰神往，决定效仿昭明太子微服出行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天祭拜完母后之后，儿臣把仪仗留在大慈恩寺，带着知念和秦怀道微服去了东市。看到前来采办的殿中省令史在东市横冲直撞，肆无忌惮，败坏父皇声誉，于是儿臣化名李敬玄，把那些令史训斥了一顿。回宫后，又交代李敬玄为儿臣隐瞒。”
“什么昭明太子微服私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大唐太子，国之储君，连这种市井流传的野史也相信？而且还去东市那种低贱的地方！稚奴，你太让朕失望了！”
李治赶紧跪在李世民面前，伏地道：“儿臣已经知错了，任凭父皇责罚，儿臣绝无怨言！”
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冷声道：“也就是说，《卖炭翁》是你一手炮制出来的？你难道不知，这首诗要是流传后世，损害的是大唐，是朕的千秋清誉！”
“父皇，儿臣对天发誓，《卖炭翁》一诗与儿臣一点关系都没有！儿臣再不孝，也不会写这种诗让父皇生气。何况东宫之中，不管是薛震、还是李义府，亦或李敬玄、郝处俊、敬播，都没有能力写出《卖炭翁》这样的诗！”
“哼，高真行，你怎么看？”
“这个……”高真行迟疑道：“陛下，太子仁孝，朝野皆知。臣也以为，这首诗和太子没有关系。况且太子是储君，如要惩治赵元楷，多的是办法，无需如此大动干戈。”
跪在地上的李治给高真行投去感激的眼神。
李世民听完，略有所思，不过脸色依旧铁青，冷冰冰地说道：“好，就算《卖炭翁》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身为太子，带头违反朕的禁诏，私自前往东市那种低贱的地方，甚至还把知念带去，这就是你身为储君的德行？想想吧，隋炀帝死在江都才几年啊，这么快就忘了？”
“儿臣有愧父皇教诲！”李治耷拉着脑袋，心里则在暗骂，你要是记得隋炀帝，就不会有赵元楷的事情了。
李世民还要再骂，突然心口一疼，连忙按住心口，五天前刚刚呕血过的他又再次急火攻心。
“陛下！”萧才人眼疾手快，赶紧扶住李世民，大喊道：“快传御医！”
李治也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大哭道：“父皇，儿臣知错了！您身体不好，不要再生气了！”
李世民两眼发黑，无力地靠在御座上，他能感受到喉头有一股血腥味就要涌上来。
生性要强的李世民紧闭牙关，硬是把这股血腥味给强压下去。
萧才人一边轻轻安抚李世民的心口，一边频频往殿外看去，焦急地等待御医赶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有千牛备身从殿外走了进来。
李治立刻凶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通报什么，赶快把御医请进来！”
千牛备身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太子殿下，不是御医，是太子詹事李世勣和兵部尚书崔敦礼求见！”
“李英公和崔尚书？”李治一愣，连忙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朝李治点了点头。
李治才说道：“传他们进殿吧。”
李世勣和崔仁师走进甘露殿，就感觉气氛有些不正常，丹墀下还跪着两个人。
“臣李世勣/崔敦礼参见陛下！”
李世民经过休息，终于缓了过来，用非常虚弱地声音说道：“两位卿家免礼，可是龟兹那边有军报来了？”
李世民已经把政事全交给李治处理，只有大事才会过问。李世勣和崔敦礼两人，一个是代表军方的宰相，一个是兵部尚书，今天突然求见，李世民大概也能猜到，应该与安西战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