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和氏璧
当初李义匡路过蒲津渡,登上鹳雀楼,一时兴起,在楼壁上留下那首匿名诗。没过多久,《登鹳雀楼》就引起了河东文坛的极大轰动。
薛元超是河东人,年纪轻轻就在文坛上享有盛名,很快就有家乡的友人把《登鹳雀楼》誊抄下来,寄到京城给薛元超鉴赏。
薛元超看到《登鹳雀楼》后,顿时惊为天人,又从书信里得知这首诗是有人匿名题在鹳雀楼的墙壁上。
更加好奇,于是拉着好友李义府一道向李治请假,要去河东亲眼看一下鹳雀楼墙壁上的原篇。
薛元超是带着朝圣的心情回到河东的,仔细观摩之后,即使几个月时间过去了,依旧对墙上的笔迹记忆犹新。
记得当时李义府看过之后,还曾感慨,这首《登鹳雀楼》立意极高,实乃千古名篇,只可惜作者的字却不能与此诗的高度相配,稍显遗憾。
今天在安家酒肆,薛元超刚开始的时候,也被李义匡滑稽的歪诗逗乐了。不过过了一会儿,陡然发现,李义匡的字迹怎么和鹳雀楼墙壁上的字那么相像。
越看越心惊,两首诗里,都有“山”字和“上”字,简直一模一样。
于是在席间,试探地问李义匡,前几个月有没有去过河东。
而李义匡的回答,完全和鹳雀楼上那首匿名诗对上了。
薛元超终于确定,原来李义匡就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那个匿名诗客。
李义府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低喃道:“这怎么可能?”
“刚才在酒肆,我已经试探过了,李义匡从潼关、风陵关、蒲津关这条路去同州,那就说明肯定有到过鹳雀楼,而且时间上和那首诗出现的时候差不多。
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巧合,我也没想到那个匿名诗客竟然会是李义匡!”
李治换好衣服,从内室走出来,隐约听到薛元超和李义府在谈论李义匡,又看到那幅字被展开放在案几上。
仿佛条件反射般,感觉肚子又有点疼了,笑道:“李义匡此人虽然不学无术,倒也有趣,亏他能想出这种诗来!听说他和程俊被国子监除名,也是因为锄强扶弱,只是出手太重了,说明他们本质不坏。今天又有告密之功,将来让他去行伍历练几年,可以委以重任。孤已经在期待,将来他知道孤的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
薛元超摇头道:“殿下,李义匡此人不简单,虽然他今日言行,让我们都以为他胸无点墨,只是一个武夫,其实才华横溢,内有乾坤。”
“哦?怎么讲?”李治愣道。
“殿下是否还记得卑职曾经给您看过的那首《登鹳雀楼》?”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孤当然记得!你不会是要告诉孤,这首《登鹳雀楼》是李义匡写的吧?”
李治只是胡乱开个玩笑,没想到却看到薛元超朝他点了点头。
“殿下猜对了!”薛元超把那幅字拿起来,指着说道:“鹳雀楼上那首题壁诗的笔迹,和这幅字,完全是一个人写出来的!而李义匡,几个月前,正好到过蒲津渡。”
“怎么可能……”李治难以置信,随即大怒,把薛元超手里的那幅字抢过来,一把撕碎,冷声道:“那李义匡今天是什么意思?故意藏拙,用这首歪诗愚弄孤吗?”
“殿下息怒!”薛元超现在对李义匡非常欣赏,连忙帮忙辩解道:“震以为,李义匡之所以要藏拙,恐怕和他最近的经历有关。”
“怎么说?”
“殿下对年初李义匡之父李君羡被贬为华州刺史这件事情怎么看?”
“孤以前问过父皇,父皇说李君羡镇守北门二十年,廉洁自守,深受飞骑将士爱戴,不可不防,所以就把他外放到华州。李君羡倒也聪明,去了华州之后,流连畋猎,沉湎酒色,不再是从前那个禁军长者了。”
薛元超叹息道:“是啊,李君羡无错被贬,正是被他盛名所累,所以要自污自保。而前面在酒肆的时候,李义匡也曾说过,他叔公刘德威坐濮王被贬,也是因为盛名所累。
如此,李义匡才不愿意与其父李君羡,其叔公刘德威那样,再有盛名。
当初回河东时,我就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我能写出‘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样的名句,当场从鹳雀楼上跳下去都愿意。为什么那个诗客却放弃了这个流芳百代的机会,匿名而作。
现在终于明白了!”
薛元超的一番辩解虽然只是他的脑补,但和李义匡的想法倒也相差不远。
“这……”李治听完后,也觉得薛元超说的有道理。但凡正常人,创作出这种千古名作,怎么可能匿名,只能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刚才因为发现被李义匡欺骗后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同情。感叹道:“幸亏阴差阳错,被符超认出了李义匡的字迹,否则,孤都不知道,李义匡一介武夫,竟然内藏这般惊艳之才。既然李义匡要藏拙,那就随他好了,你们不必点破这件事情。”
“是!”
李义府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殿下,纵然李义匡是荆山之玉,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遇到了殿下,隐藏再深的璞玉也会被雕琢为传国玉玺。”
李治面色严肃起来,说道:“要想把和氏璧雕琢为传国玉玺,那也要等孤登上大宝才行。孤四兄之事,你们怎么看?”
李义府心里大喜,李治连这种事情都跟他商量,说明他已经正式成为李治的心腹了。
连忙说道:“殿下,卑职以为濮王不可不防!毕竟当年圣人对濮王最为疼爱,去年又把他进封亲王。还有一点,当年坐濮王被贬的诸多朝臣,现在很多都已经起复了,甚至官居要职。既然濮王会派人与刘德威联系,那肯定也已经联系了其他人。”
薛元超也点头道:“现在想想,多亏了年初时候,褚相公把崔仁师弹劾出政事堂,否则的话,濮王恐怕已经把手伸到政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