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工具人
十一月晦日，又是休沐的一天，李义匡再次约了程处侠和秦怀道到昆明池打猎。
午后，三人坐在昆明池畔，吃着早上打回来的猎物，畅聊回忆童年趣事。
李义匡忽然说道：“秦三兄，上个月晦日，右武候将军丘行恭的儿子丘神勣请了我和处侠到西市的安家酒肆赴宴。那家酒肆不仅有来自西域的葡萄酒，还有菩萨蛮献舞，现在在长安特别有名。不知秦三兄有没有去过啊？”
程处侠也连连点头道：“那家酒肆的葡萄酒确实一绝，菩萨蛮的胡旋舞也挺好看的，难怪才开了几个月，就声名远播了。”
秦怀道叹气道：“我入仕之后，侍奉东宫，唯有休沐才有闲暇时间。不怕两位贤弟笑话，就算有闲暇时间，我囊中羞涩，对于酒肆歌楼，也一向敬而远之。”
李义匡笑道：“秦三兄，难得出来一次，要不我们今天早点回城。我做东，请两位去安家酒肆，如何？”
秦怀道犹豫道：“道衍，那个安家酒肆既然名气这么大，恐怕价格不菲吧。”
“秦三兄何必见外，我家里的情况秦三兄也清楚，家母最疼爱我了。现在账房里的钱物更是随我支取，这点钱不算什么。上个月丘神勣都能请我和处侠去安家酒肆喝酒，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情义，还不能请秦三兄去一次吗？”
李义匡又给程处侠使了一个眼色。
程处侠与李义匡不同，程咬金虽然疼爱他，但是家里的事情是由崔夫人做主。仗着程咬金的宠爱，崔夫人当然不敢苛待程处侠，但是在经济方面也不会有其他优待。程处侠每个月只能领一点例钱作为日常开销。
所以程处侠虽然对安家酒肆心心念念，而且这家酒肆就开在怀德坊旁边，他也没有余钱再去安家酒肆消费。
刚刚李义匡提议去安家酒肆，程处侠早就两眼放光，立刻在旁边劝说道：“道衍说得对，秦三兄就答应吧！你不用为道衍的佩囊担心，秦三兄还不知道，现在道衍可财大气粗了。那天在安家酒肆，道衍对那里的说话人感兴趣，直接就赏了他一铤金。一顿酒钱对于现在的道衍来说，不算什么。”
在李义匡、程处侠的连番劝说下，秦怀道心里也对他们口中描述的安家酒肆有些好奇，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说走就走，李义匡吩咐三家仆人灭掉篝火，清理一下烧烤后的残余，然后带上剩余的猎物，立刻回城。
来到安家酒肆。一个月之前李义匡的出手大方给酒肆的小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门口迎宾的小二马上就认出来李义匡，连忙唱了个喏，热情地把李义匡等人接进酒肆。
酒肆掌柜也闻讯赶来，作揖道：“小可见过李三郎、程五郎！”
“不必多礼！”李义匡笑着介绍道：“店家，给你介绍一位贵宾，这位是徐州都督、胡壮公秦叔宝之子，太子千牛备身秦怀道，秦三郎。秦三兄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请到的，你酒肆里藏着什么美酒尽管上来，少不了你的赏钱。”
掌柜闻言，也连忙向秦怀道见礼：“小可见过秦三郎，秦三郎名将之后，莅临小店，乃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秦怀道庶子出身，父亲又去世多年，受尽了白眼。好不容易门荫做了官，当上太子千牛备身，又因李治不喜欢武人，他在东宫也没什么地位。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这么捧着，一时半会还有点不适应。
李义匡看出秦怀道似乎有些窘迫，接过话来，指着身后家仆们手里拎着的野味，“这些野味都是我们刚从昆明池打来的，你拿到厨房处理一下，添几个道佳肴。剩下的，就送给你们酒肆了。”
“多谢李三郎！”掌柜连忙唤来几个跑堂的小二，接过猎物，送到后厨去。然后把李义匡三人引到庌座。
这时候，在台下休息的说话人也看到了李义匡，上个月的大额打赏至今历历在目，也连忙跑了过去，哈腰道：“小人见过李三郎、程五郎！”
“你就是我上个月见到的那个说话人吧，你还在这家酒肆讲故事？”李义匡明知故问道。
他早就派人打听了，这家酒肆的说话人会在菩萨蛮跳舞间隙讲《昭明太子微服私访记》，他今天才会故意把秦怀道引到安家酒肆。
说话人赔笑道：“三郎好记性！回三郎的话，小人得了三郎的赏赐，想着以后三郎再来酒肆，能听到小人说更新鲜的故事，因此最近一段时间，小人都在各大书肆挑选新出的笔记。而这个月潘家书肆出了一个新笔记，叫做《昭明太子微服私访记》，很受酒客的欢迎。等下小人也会说这个故事，请三郎鉴赏！既然三郎来了，小人到时候会把故事从头讲起！”
“昭明太子？说的是南梁萧统的故事吧？”
“正是！”
李义匡点头道：“前几天我好像也听到家里的下人说过，什么昭明太子微服私访记很风靡的样子。也好，等下我洗耳恭听。你要是讲的好，我还有重赏！”
“谢三郎垂爱，那小人先告退了！”那说话人顿时眼睛眯成一条线，他特意厚着脸皮过来请安问候，可不就是为了等下的打赏。
秦怀道却是皱眉道：“太子微服私访？简直乱弹琴！也不知道是哪个落魄书生瞎编出来的故事。”
李义匡笑道：“秦三兄，既然会受到酒客的欢迎，想必应该有其独到之处。我们先欣赏菩萨蛮的胡旋舞，等下再听那说话人讲故事，要是讲的不好。秦三兄就把那个说话人赶下台去，再把菩萨蛮喊上来给秦三兄献舞！”
秦怀道顿时羞红了脸，好像他刚才的话是为了看菩萨蛮故意埋汰说话人一样，连忙说道：“道衍，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义匡却没有给秦怀道解释的机会，走到秦怀道的案几前，给他斟满一杯葡萄酒，揶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秦三兄不必解释，我们都理解！哈哈！处侠，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