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和盘托出
直到高真行力竭声哑，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后只能浑身无力地靠在墙角，又开始胡思乱想。
感觉额头有些疼痛，高真行摸了摸额头，发现因为刚才剧烈的撞门，把头皮都磕破了，沾了一手鲜血。
这让高真行又想起了他刚被关起来的那一天，李义匡向他描绘的酷刑。
不禁毛骨悚然，越想越害怕。
到了傍晚，牢门底下的小孔再次打开，又一盘饭菜从小孔里递了进来。
高真行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手脚并用，爬到牢门前，用沙哑的声音喊道：“你去告诉李义匡，我招，我什么都招，快把我放出去吧！”
前来送饭的百骑大喜，说道：“请乐安公稍后，卑职立刻去禀报将军！”
整整四天，高真行终于又听到了人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天上的仙乐，激动得痛哭流涕。
须臾，得到消息的李义匡来到禁闭房前。他原本预计高真行至少会在禁闭房里坚持五天，没想到第四天就受不了了。
“把牢门打开吧！”
“唯！”看守的百骑打开牢门，把跪在地上的高真行搀出禁闭房。
高真行再也没了脾气，哀求道：“武安侯，我什么都招，只求你不要再把我关到那个禁闭房里！”
李义匡笑道：“乐安公，你早有这个态度不就好了，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来人，给乐安公看座！”
“谢武安侯！”高真行小心翼翼地说道。现在在他眼里，李义匡比阿鼻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怕。
“乐安公，其他话我就不多说了，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老实交代，将功赎罪，我会向圣人禀明你的功劳，请圣人对你从轻发落！”
高真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武安侯，虽然长孙太尉是在下的表兄，但在下对天发誓，真的不知道长孙太尉有没有阴养死士。我能交代的，只有长孙太尉曾经吩咐我做过两件事。”
“哪两件事？”
“其一，当初褚遂良被李乾祐弹劾，长孙太尉一直怀疑背后是圣人的指使，于是命在下暗中调查。在下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弹劾褚遂良之前，圣人与李乾祐私下有过接触。”
“但是……”高真行有些忐忑地抬头瞄了一眼李义匡。
“但是什么？”
“但是在下后来又调查发现，在弹劾褚遂良之前，武安侯与那个中书译语人有过接触。而且当时武安侯突发头风，被圣人用御舆送回家，这件事在长安城里还引起过极大的轰动。
所以在下推断，很可能是圣人敕命武安侯暗中调查褚遂良抑买房地一案。于是在下就把这个发现汇报给了长孙太尉。
武安侯，不知在下猜得对不对？”
李义匡没想到他暗中做的事情都被高真行调查得清清楚楚，如此看来，就算没有韩瑗的事情，他也早就上了长孙无忌的黑名单。
不由庆幸，幸亏他一直以来都在极力劝谏李治对长孙无忌先下手为强，否则后果难料。
不过事关李治的声誉，李义匡并没有完全承认，摇头道：“乐安公把圣人当成什么人了，这件事你只猜对了一半。不错，确实是我在与史家商议购房时，偶然听说褚遂良仗势欺人，抑价买房。
京师百姓皆知，我李三郎一向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当初也是因此才被国子监除名。得知此事后义愤填膺，但褚遂良官居宰相，我恐力有不逮，便把此事向高相公做了禀报，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事圣人从来都不知情！”
高真行心里暗骂，李治算什么君子？说是任命他为剑南道黜陟使，结果却被骗到百骑营关进诏狱。
不过形势比人强，高真行也没敢反驳，连忙道：“在下误会圣人，罪该万死！”
“那长孙无忌听了你的汇报后，又是什么反应？”
高真行老实交代道：“在下只记得当时长孙太尉对圣人颇为不屑，说要让圣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命唐临查找孙伏伽的差错，后来孙伏伽就被贬为同州刺史了。”
李义匡顿时大怒道：“好啊，你敢说这不是朋党？”
高真行叹气道：“武安侯，在下承认，长孙太尉却有广结朋党之嫌。”
“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高真行已经破罐子破摔了，马上又把长孙无忌看出李治要对李泰引蛇出洞，然后交代他，暗中监视李泰、薛万彻，以及崔仁师、柴令武等李泰旧党，一旦李泰有谋反迹象，就先发制人的事情和盘托出。
李义匡对长孙无忌看出引蛇出洞之计并没有感到意外，如此阳谋，看不出来才稀奇。
立刻质问道：“乐安公，长孙无忌如此大费周章，恐怕另有所图吧？”
“是的，长孙太尉曾说，只要濮王泰谋反，到时候他就可以利用这件事把张行成、高季辅等人诬为濮王泰谋反的同党。”
李义匡点了点头，历史上长孙无忌就是这样干的，利用房遗爱谋反案，把朝中政敌一网打尽。
然后抚掌几下，冷笑道：“不愧是长孙无忌，昔日曾与先帝共谋天下，果然好算计！张行成、高季辅两位相公乃是先帝留给圣人辅政的宰执重臣。若是被长孙无忌得逞，大权尽归长孙，李唐天下只怕就要顷刻改姓了。
这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高真行听了李义匡的话，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心里不禁开始动摇，难道他的表兄真的想谋反？
连忙说道：“高素知罪！”
“知罪便好，还有呢？”
高真行摇头道：“武安侯，在下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都交代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长孙太尉阴养死士，在下确实不知啊！
武安侯，你想一想，在下虽然是长孙太尉的表弟，但在下姓高，而非长孙。阴养死士这种事情，就算真的存在，他也决计不会告诉我的！纵然武安侯再把在下关进禁闭房，在下也无法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