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呼……这是哪？”
张楚岚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漆黑狭小的空间里，还能摸到泥土。
空间里还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他伸手一摸，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就知道了自己摸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具腐烂已久的尸体。
“卧槽……”
张楚岚瞬间冷汗直流，他大概猜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尸体、密闭空间……
我被关在棺材里了？
疑惑着，张楚岚敲了敲四周的“墙壁”，声音听起来确实像是木制的。
“诶，老李啊，这棺材刚才是不是响了？”
“我靠，你别吓我啊，咱这行可不光彩……”
隐约听见了有人说话，张楚岚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又用力敲了几下棺材盖。
“这回你也听着了吧？我可一点也没瞎说！”
“那咱跑吧？”
“跑什么啊！这就是张锡林张怀义的墓！曾经差点当上天师的人，陪葬品能少么？”
老李被对方鼓动着，也起了贪财的心思，最终决定将棺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棺材板上的钉子尽数撬开，撬开之后，两人用力一推，棺材盖“咚”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这这！”
两人看着棺材里躺着的少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嗷！！”
张楚岚一睁眼，猛地起身，鬼叫一声，两人当即就被吓得昏死过去。
“就这点儿胆量，还敢盗我爷爷的墓。”
张楚岚重新将棺材钉好，然后将两人连着棺材一起埋进了土里。
累是真累，但毕竟是自己爷爷，总得埋回去不是。
跟宝儿姐混了几天，别的没学到，挖坑埋坑这方面他是越来越熟练了。
忙完后，张楚岚拍掉身上的尘土，却始终有一股怪异感围绕在自己心头。
“嘶……我爷爷的墓被全性的人盗走，这事儿应该早就发生了，可刚才我爷爷的尸体明明还在。
“难道我这几天只是做了一场梦？”
想到这儿，张楚岚打心底里兴奋，这是他最乐意看到的一种结局。
直到他从街边的玻璃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什么情况……”
张楚岚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清晰的疼痛疼得他呲牙咧嘴。
我被别人下幻术了？
张楚岚第一时间想到了坐忘道，他刚想催动金光咒护身，却发现体内的炁就像干涸了一样，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难道是因为换了个身体？
张楚岚拽了拽自己的脸皮，撕不下来，估计不是假的。
不管怎样，先找到宝儿姐或者徐三徐四再说，出了事儿第一时间跟大部队汇合准没错。
这么想着，张楚岚拦下一辆出租车，掏出从两个盗墓贼身上扒下来的钱，打车来到了哪都通快递公司华北分部。
碰巧遇到了刚从精神病院里回来的徐四。
“徐四！四哥！”
听见声音的徐四回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招呼自己。
“你认识我？”
徐四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他总觉得今天破事儿特多。
“我呀，张楚岚！”
“蛤？？”
徐四皱紧了眉头，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似乎只要张楚岚说错一句话，他就会撸起袖子揍张楚岚一顿。
“你认识那混小子？”
“认、认识啊，怎怎怎么了？”
见此，本想解释的张楚岚赶紧改口，似乎自己被关进棺材的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妈的！可算是找着监护人了，你是他爹吧？
没等张楚岚回话，徐四自顾自地将刚才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精神病院里的对话。
张楚岚听明白了个大概。
首先，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这里没有炁，也没有异人。
其次，一个自称为坐忘道骰子的人获得了自己的身体，成为了“张楚岚”。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您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徐四此时只想离这些破事儿远点，然后回家睡大觉，可当他看到眼前男人这愧疚且无助的眼神时，又心软了下来。
“唉，走吧。”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张楚岚眼中的愧疚和无助也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精神病院。
白骰看着眼前之人，瞳孔急剧震颤，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恐怕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听懂。
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自己还不是坐忘道的时候就长这样！
徐四已经走了，女医生站在张楚岚身边，记录着白骰此时的反应。
“张楚岚……你一定是张楚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告诉我啊！！！”
“哎哎哎，你能不能老实点。”
张楚岚后退两步，叹了口气说道。
啧，自己那张帅脸居然被这家伙这么糟蹋，一点也不懂得珍惜。
“大夫，能让我跟他独处一会儿么？”
“行，注意跟患者保持距离。”
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只剩下了张楚岚和白骰。
“想知道真假？求我呀！之前不挺能的么？”
张楚岚一脚踹在白骰的肚子上，似乎是觉得一脚不够，几秒后又来了一脚。
解气是解气，但看着自己挨打，总觉得怪怪的。
“想让我告诉你，行，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们坐忘道到底有几个骰子？”
张楚岚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四肢被捆住的白骰问道。
“两个。”
白骰说的毫不犹豫。
“坐忘道是哪来的？”
“大梁，我以前是大梁人，不是这个世界的，我醒来之后就在你爷爷的棺材里了。”
“哦？”
张楚岚双眼眯起，直勾勾地盯着白骰的双眼。
如果平时有人跟自己说这话他肯定不会信，但现在对白骰来说跟生死攸关的时刻没两样。
那么问题来了，白骰身为一个坐忘道，会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以生命为代价骗人取乐么？
“下一个问题，心素是什么？”
心素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白骰一直说，张楚岚一直听，其中几分假几分真就无从得知了。
“最后一个问题。
“斗姥是谁？”
……
无疑，对双方来说这都是一次愉快的交谈。
白骰低下头，在张楚岚的视角盲区里，白骰脸上浮现出一丝癫狂的笑意。
“哈哈哈哈……我坐忘道骰子从来不说假话，你不是好奇斗姥是谁么？我都告诉你！你知道的越多越好！”
熟悉的兴奋感如潮水般涌来，可很快又如潮水般退去。
不知是不是没有非罡的原因，在这个世界里骗人并不能让他感受到愉悦。
回去，我要回去。
强烈的逃生欲望在白骰心底涌起。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觉得哪边是真哪边是假？”
张楚岚叹了口气，面带怜悯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张楚岚猛地抬头，面色之中带着恐惧和挣扎。
“我的意思是，你好好回忆回忆，你脑海里到底有没有在这个世界的过去的记忆。”
随着对方话音落下，张楚岚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团陌生的记忆，从出生，到跟着父亲爷爷一起长大，再到父亲失踪，上大学……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张楚岚的脑海里也涌现出一团不属于他的记忆，一名陌生的青年男人的记忆。
钟洪。
这个男人叫钟洪。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本来就是张楚岚，我只是一个和你一样症状的疯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其实存在着异人，只不过你我二人在这个世界里都是普通人，所以就算你问了徐四，他也不会承认异人的存在，一切都是他们演给你看的。”
钟洪摩挲着下巴，大胆提出自己的假设，字字如惊雷般落在张楚岚的耳朵里，轰得他脑海一片空白。
假的？都是假的？
坐忘道是假的，龙脉是假的……我这一辈子都是假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张楚岚语速飞快地低语，他不想承认对方说的一切，可他脑海中有关于坐忘的记忆却越来越遥远，反而是自己从这世界出生以及长大的记忆越来越真实。
“你用这个世界的逻辑好好想想，世界上怎么会出现穿越这种事？怎么会出现第二个世界，你自己不觉得荒唐么？”
钟洪的低沉的嗓音就如同一张大手，将张楚岚记忆中的过往胡乱撕碎，不留任何余地。
“我……我是张楚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