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蓝色的烟雾
入夜，陆远再次回到仙庙。
夜晚的仙庙和白天大多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周边环绕仙庙的雾气从白色变为了黑色。
他静下心思，在香炉之前盘腿坐下，进入了修行之中。
自发现能修行之后，他便以修行代替睡眠，如此不但丝毫不觉得疲惫，精神反而更好。
唯一可惜的是，他从未接触过其他的修行之人，也不知道境界，甚至不太清楚通脉境和武夫的先天比起来如何。
事实上，他的大哥和二哥有些过于耀眼，甚至比皇子的名气还大，导致民间有了些不好的传言。
这其实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皇权社会，谣言之所以会传出来，大多都是有心人刻意营造的，如此可以让陆家完全不得民心。
如今，大顺皇家和陆家保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打破这个平衡，他也就自然而然的藏起了拙。
过了许久，他估摸着快要过子时了，随即睁开双眼，望向香炉上的青烟。
子时一过就到了第二天，青烟会随之变化成不同的愿，他想看看有没有更适合自己的愿。
片刻间，青烟忽然消散，另一道烟雾缓缓从香炉中升起，凝聚在香炉的上方，久久不散。
“蓝色？”
他撑地起身，惊讶道。
这么久以来，他只见过青烟，从不知道烟雾的颜色也会有所变化，自然不清楚蓝色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抬手握住蓝色的烟雾，脑海中再次响起那突兀的声音。
【神仙老爷，求求您救救我们村子，自六月起，村旁的江河就一直涨水，村里不断祭献孩童才让江水不至于淹没整个村子，但这不是长久之法，只怕再过半月，整个村子都没了活人啊！！】
【求求神仙老爷，只要能救下村子，我等愿付出你想要的一切，求求神仙……】
这个声音并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许多人在一同祈求，男女老少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
祭献？
这不是传说中妖魔才会做的事情吗？
他暗自想着，赫然有了些心动。
那便去看看吧。
想着，他松开手，张嘴一吸，蓝色的烟雾瞬间被他吸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整个身体化作一道虚影，飞入了香炉之中。
对他来说，其实也就是眼睛一睁一闭的时间，周边赫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景象。
两侧都是树林，他站在一条狭长的林间小道之上，月光透过林间的缝隙照射在地面之上，斑斑点点。
远处亮着微弱的火光，勉强能看清楚那是一个村子，其中传来不少声音，似乎在举办着什么活动。
一阵风吹来，簌簌的风声中还带着水流拍打岸边的声音，听着十分汹涌。
他扭头朝身旁望去，只见路边摆放着一个木制的神龛，神龛被树木缠绕，看不清内里的神像，其前方的香炉中有一柱香在燃烧着。
他探手朝着神龛抓去，却抓了个空，就像划过一道影子。
和上次一模一样！
神龛看着像实际存在的，但他却无法触碰到，而他的身体和本体基本一模一样，除了长相。
神龛前方的那一柱香则是他能够在这里滞留的时间，一但香燃尽，他就会回到仙庙之中。
如果香还未燃尽，他就被现实吵醒，那香的燃烧也会停止，直至他下一次进入这里后香才会再次燃起。
他收回目光，抬步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其中还伴随着孩童的哭闹之声。
“宝儿，小宝儿，娘的小宝啊……不要啊，求求你们了，小宝才四岁啊……呜呜呜……”
“小宝他娘，这是抽签决定的，你也知道，若不这样做，我们都得死！”
“拉住她！快点把船推下去，你们他娘的动作快点！”
……
几簇火堆的光亮下，数十个衣衫破烂的人们在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些人在拉住一个拼命挣扎的妇女，有些人在将一个装着小男孩的木船推入江中，有些人在一旁看着。
这些人中，除了妇女和小男孩，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忍之色，但也有着几分担忧和一丝庆幸。
如此一幕，陆远并不需要过多思索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抬步朝着人群走去。
“打扰一下，各位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和那小孩换一换。”
突兀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滞，整个岸边只剩下了刺耳的孩童哭闹之声，他们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陆远的身上。
“你……是谁？”一个年级稍大的老者上前一步，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那不重要，若是你们愿意，我可以代替那个小孩去祭献。”
陆远微微摇头，抬手指向那船上哭闹的小男孩说道。
老者并未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只是沉默的打量了他片刻。
一身宽大白色长衫，头发用长布条拴着，看着像似一名书生。
唯一奇怪的是，老者明明盯着他的面容，却始终记不住这张脸长什么模样，每一次都要再看上一眼才能记住，但下一刻又会遗忘。
老者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这是我们村子的事，先生是好心，但我等不能因先生的好心而害了先生的性命，而且先生年纪大了。”
陆远听着，扫过周边人的脸色，大多数人竟然都认同这一句话，之前期许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他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我比较好奇，你们若是祭献一个孩童，能够让江水稳定几日？”
“不瞒先生，也就两日。”老者轻叹一口气，垂眸说道。
“那为何一定要祭献孩童？”陆远又问道。
老者暼了一眼船上的孩童，声线颤抖了几分：“若是可以，老朽愿意第一个祭献，可是成年人入江根本没用，这也是我等拒绝先生的理由。”
陆远浅笑一声，“顺嘴问一句，这个村子叫什么，那条江又叫什么？”
老者微微一怔，片刻后才道：“大澜江，大澜村。”
“可是大顺境内？”
“是的，先生。”
陆远眉眼轻抬，眼神里多了些欣喜之意。
上一次完成愿的过程，所去之处是一个叫做隋的国家，他并未听过，也不确定是否在这片大陆之上。
这一次倒是可以印证一二。
正在他思索之时，许是村民们放松了警惕，妇人竟然挣脱了束缚，跑到了船边，一把抱起孩童就跑。
村民们猛然惊醒，匆忙间抬腿去追，整个场地都变得越加杂乱起来。
“小宝他娘，不行啊，时间快到了。”
“疯婆娘，你要害死整个村子的人啊。”
……
等他们抓到妇人返回岸边时，只看见船已入江，而之前的那名先生站在船上，给他们留下了一个背影。
完了！！
绝望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们所有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