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黎园看戏
下午二点多，丰城城南梨园响起了锣鼓和二胡声。
朱爷带着刘强不紧不慢地向城南梨园走去。
进入戏院，俩人登上红漆的木楼。朱爷选了两个座位，正好二楼靠近窗户的一张桌了边，落坐下来，示意刘强也坐下。刘强弯腰吹了吹朱爷临近座位的灰尘，然后坐了下来。
刘强看了看下方舞台上正在表演的京剧。“朱爷，您怎么带我来剧院看戏？不是说带我看一幅唐寅的古画么？”朱爷笑呵呵地说道：“刘老板别急啊，那人还在路上呢，约好了过来看戏，人才答应带那幅画过来的。”“哦，这样的，朱爷，听你的口气那人不想卖？”刘强眉头一皱。朱爷又说，他晚上还有事呢，是我告诉他，有人想看唐寅的画，才跑来的。刘老板，你不知，那人就是好这一口看戏，他还是京剧的票友，不时还能吼几句。哦，是这回事，朱爷，他愿意让我欣赏，会不会出手哩？朱爷笑着说：“卖，怎么不卖，不过古玩字画这行，不能说是卖，得叫忍痛割爱！”“呵呵，好一个忍痛割爱……”刘强听到后，一下子顾虑就没有了，咧着嘴角笑了笑，“朱爷，这一行真有意思。
这刻，若大的梨园后台热闹非凡。十几个优伶有的拿着刀枪棍棒挥舞排练，有的穿着戏服咿咿呀呀地吊着嗓子，还有正在加紧化妆，都在为接下来的登台演出做准备。角落的化妆台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正手拿眉笔，照着嵌入墙壁上一块长方形的玻璃镜，轻描黛眉，涂抹腮红。这个姑娘名叫小丽，瓜子脸，柳叶眉，薄蔳又红艳小嘴唇，是城南梨园小有名气的青衣小演员。别看她年纪轻轻，但唱、念、做、打样样俱佳，不少梨园前辈对其赞赏有加。有人感叹，小丽生错生了年代，要是搁在过去，有大老板花重金捧，必然名动丰城，成一代响当当的名角。
“我的奶咧，小丽啊，你还不搞快点，马上下一个节目就轮到你了。”梨园班主急步跑到，后面墙壁旁边，看到小丽还在化妆。小丽停了手，转头看着慌忙地跑过来的齐班主。“班主，急什么？我这马上就画好了。”小丽不顾上齐班主那般焦急样子，踅转身，头也不抬，继续描眉画眼。齐班主一拍大腿道：“哎呦喂，你你还不急？这前面人都堆成山了，吵吵闹闹的，喊声震屋，你再不出去，我怕观众起轰，丢石头甩椅子，砸了咱们的戏班子！”小丽扯了扯嘴角，底气是足道：“现在梨园马上要成人民剧院了，哪个敢砸场？”城南梨园曾是丰城赫赫有名的四大梨园之一，最近决定改建成城南人民剧院，以丰富工农阶层业余生活。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赶紧的，前面都等着呢。”齐班主脸色窘迫地叹了口气。这戏班，他操了不少心血，从民国十三年，他一手创建了这城南梨园，先三五个人家班，后来，慢慢地吸收唱的打的耍乐器的，现在，这戏班人数有三十多人了。尽管比不上过去的名剧团，但在丰城也是四大梨园之一。直到发现小丽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齐班主觉得此女有成为一代名伶的潜力，便从小培养她，又收养干女，小丽从小失去爹娘，爷爷带她在街上乞讨，遇到好心的齐班方。齐班主想着等她长大成人，找爱看京剧的大老板帮忙，花重金捧红她。可新中国成立后，梨园行当生意依旧火爆，但往日豪客捧名伶的盛世不再了。小丽登台数年，在城南小有名气，可离齐班主心中的名动天下还差了许多。
时间很快过去十几分钟。刘强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台下的京剧演出。对于京剧，刘强和后世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几乎不关注。不过现在全国上下爱好戏曲的人很多，丰城人更是爱死了京剧。突然，台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吃了口瓜子喝了口茶，看了眼台上的京剧节目表演，不满地说道：“我说你们这城南剧院搞什么？小丽怎么还没出场？”“对啊，我们是来看小丽的，还不快让她登台唱霸王别姬！”底下的人一下子沸腾起来。有一个右手甩着一件单衣年轻人说，老爷们，别等了，说不定，那个小名伶，还在班主怀中发嗲撒娇呢？人群中一个大爷，说，你这小子歪心思，黎园的齐班主是正经的爷们，别污蔑齐班主的，小丽是他一手带大的，视小丽为自己的女儿。年轻人不好意思，又转话，说，幕落这么久，小丽不来，要不是官儿冲着小丽来了，齐班主怕得罪，领他们进入后台，正缠绵正在后台的小丽。这样以来，小丽就画不了妆，没有妆扮，怎么能上台啊？说得有鼻有眼。那个大爷，虽有牢骚，但也看好这个戏团，叱了一句，你小子胡乱叫，齐班主这人没有媚骨。
二楼的刘强眼见这一幕，又亲耳听到起轰声，甚是惊讶，问道：“朱爷，这是怎么了？”朱爷说，这一帮观众等急了眼，什么话都说得出。刘老板，别听他们在下边瞎猜。朱爷伸脖子朝一楼看去，一片吵闹，又侧身对刘强笑呵呵地说：“没什么，这帮人都是来看霸王别姬的，这剧院那么久还不上场，大家自然不满意。刘强哦一声，说，”朱爷，今天唱《霸王别姬》？”“对，霸王别姬。”朱爷看了眼刘强，笑道：“刘老板，您旧居海外，可能对丰城梨园不太了解，这城南剧院的霸王别姬，可是这儿的拿手好戏，特别是演虞姬的青衣小丽，那碎步那唱词，简直把人带入的几千年的故事之中。项羽离别之情通过小丽依依不舍之情，演出那般凄美动人，演活了’虞美人‘动人形象，叫人同情和着迷。票友也好观众也罢，如今都追小丽的戏，她是城南剧院有名的小伶人。”小丽？听到这个名字，刘强眉头一蹙，总觉得有点耳熟，又一时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