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无法一直困于井中
“Hi！”
灰袍巫师将兜帽摘下，向莱因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男人的皮肤相当白净，分辨不出年龄，只能隐约让人觉得是一个年轻的贵族；一头金发相当张扬，因为发胶用的太多，甚至有些反光。
“交个朋友吧！我也是灰袍巫师协会的会员！”
灰袍...巫师协会？
莱因觉得有些好笑，结合刚刚教堂之中那个胖贵族说的东西，看来那是一个模仿巫师的俱乐部？
这世界真是神奇，平民在猎巫，贵族却喜欢装成巫师，甚至还模仿着披上了灰色的袍子；虽然那袍子的质感一看就不正宗。
“没什么兴趣。”
“没什么兴趣？你难道不是灰袍巫师协会的成员吗？作为同好，我们可以...”
“那种过家家的东西我可没有时间...”
莱因正说到一半，声音却下意识止住。
那些排布在对方周身的噪点，此刻正在元素力量的流动中振动，金发的贵族青年高举手中的贵族权杖，上面的红宝石闪烁着发光。
然后，下一刻...
“嘭！”
一团火球凝聚于红宝石其上，然后缓缓飞向莱因；虽然那团火球并不大，速度也和小孩扔出来的气球一样，在空中摇摇晃晃，但贴近的时候，还是能隐约察觉到其中的温度。
莱因后退几步，很轻松地避开了火球；后者撞在暗河的隧道之中，洞出一个人脸大小的坑。
这家伙...真的是个巫师？
莱因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了，在离开麦城之前，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是多么独特的家伙，但现在看来...
连麦城这样的偏壤也能出现两个巫师，或许巫师原本就不是什么稀有的货色。
“怎样？我可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假巫师！”
“看看我的火焰权杖！上面那颗红宝石可是汇聚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急事，对你没什么兴趣。”
莱因这么说着，无奈地转过身；他说的倒是真的，但只要被对方缠上，估计今晚的望远镜采购计划也已经泡汤了。
“不好意思，你今晚走不了。”
对方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
金发巫师周围的卫兵似乎早就蓄势待发，他们提起手中的剑，大喊着就往莱因的方向冲去，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通过噪点的视野，他很轻易便看清楚了那些卫兵的动作；他拔出从安比斯那继承来的砍刀，转身，习惯性向后一挥。
最近的卫兵踉跄着大叫一声，蜷缩着躺倒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右臂，浑身颤抖，嘴中呢喃着什么，然后...
他缓缓将左手挪开，其上握着的，正是断面整齐的一只胳膊。
从安比斯的闹剧回来之后，莱因就逐渐发现了自己挥砍的天赋；没有人在意已经泛滥成灾的安比斯，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悄悄拿走了安比斯的砍刀。
砍刀的确很锋利，但越锋利的武器，往往需要越精巧的挥砍速度和角度；他于是尝试着会议了一下安比斯的挥砍...
令人惊奇的便在于此：明明安比斯挥砍的速度相当快，那些少的可怜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之中，却如同被拍下的相片一样，无比清晰。
用虎口卡住刀柄，随意将身体向后略微倾斜，然后扭动腰部，把自己想象成正在前进的台风眼...
莱因很难说出那种感觉；但他只是略微模仿着安比斯的动作几次，便开始如鱼得水，就仿佛...
那些记载着动作的相片被叠成一叠，然后压缩进他的记忆之中。
周围的卫兵一拥而上，他一直防备的金发巫师却并未继续出手；莱因猜测着对方的用意，轻笑一声，在扭转身形的同时，开始搜集对方身旁的风元素。
用砍刀挡住一个卫兵的短剑，同时压低重心，一记肘击将对方撞开，他并不熟练地模仿着记忆中维恩练习骑士剑术的背影；一股气流则呼啸着从人群中穿过，将那个手持红宝石魔杖的家伙吹的有些踉跄。
“不错，不错！”
金发的巫师大笑着，制止了剩余卫兵的继续发难。
“你以后和我混吧！我名为萨尔思·米奈希尔，是米奈希尔家族最珍贵的血脉！”
“刚刚那一招起风术用的真是不错！或许再努力一些，便可以成为我的教门师弟了！”
米奈希尔...
莱因的瞳孔瞬间缩小。
他对这个姓氏太熟悉了：米奈希尔家族和维恩所属的伊文斯家族已经对峙长达数百年；双方的利益重合，都是售卖香料、手工艺品和文字制品的一把手。
伊文斯一切的崩落都源于米奈希尔，家族的斗争总有输赢，照理来说莱因这样的仆人也并没有为此愤怒的权力，但...
而当年送给维恩那本“失重”之书的人，也正是米奈希尔家族的千金。
莱因从来没真正观察过对方，尽管维恩总是强迫自己陪伴他去参加舞会，但迫于贵族的规矩和自己内心的压力，莱因从未正真在舞厅之中长久呆过。
“你问我那个金发的女孩？”
“不不不，我不喜欢她...好吧，可能也许有一点？她身上有股神秘的气质...”
“你知道吗？她懂得一些令人惊叹的戏法...”
记忆中，维恩的语言无比清晰，所以莱因明白，所有米奈希尔家族的人都有一头金发；那种金发与艾诺尔不一样，张扬的同时，更加粗糙和硬冷。
维恩喜欢那个金发的女孩，家族中所有的成员都这么说；甚至连最看不起维恩的父亲也说，那个桀骜不驯的家伙终于走上了一条正轨。
“米...奈希尔？那个...香料行业的米奈希尔吗？”
“回答正确！”
萨尔思·米奈希尔动作夸张地鼓着掌，和所有的贵族一样，他为自己的姓氏感到无比骄傲。
于是莱因轻笑一声，他准备收回刚刚的“不感兴趣了”。
“请原谅我刚刚的冒昧，萨尔斯先生。”
某些情绪就好像灌进沙丘的海水，有时候你以为它早就干涸，真正挖开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乱成了一团；而为了应对接踵而至的潮汐，你只能先暂时又把它埋上。
就好像现在的莱因。
他将手中的砍刀随意用灰斗篷擦拭，并未别回腰间，反倒是藏在斗篷之下，然后努力挤出一个客套的微笑。
“我先前并不知晓您的身份；但我听说过米奈希尔家族的荣光，很多优秀的巫师便是由它们贡献的。”
萨尔斯摆摆手，和大部分贵族一样，他似乎很吃这一套。
“哈哈，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莱因，莱因·伊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