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井中城堡
麦城的地下暗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枯竭的，没有人知道。
但人们庆幸于它的枯竭，并在暗河的残躯之上建立起那座地下的市区；即使是数百年后，从平民窟出生的人们已经不再需要躲在地下，他们仍然会向暗河虔诚地祈祷。
所以，就算不为了防止坍塌，也没有人会主动去开拓地下的空间，更别说是...
用灰白的方石去搭建一座与金镶嵌的城堡。
“客人真是机敏，但这座城堡并非领主大人的贡献。”
领路之人如此回避，他将这座城堡的由来指向某个贵族，但这些只是维恩很早就不屑于使用的手段了。
小城堡位于黑市的中央；原先连结两个大型洞窟的隧道此刻已经被打通，褴褛的工人们躺在一旁的土灰石堆旁边，正在被另一个带着白帽子的工人驱逐着。
“今天停工！有贵客到来，别让你们的汗臭味传得到处都是！”
“可...”
“可什么可？原先这座城堡就是预计一周内完工的！你们整天偷懒，现在客人来了，城堡还没修好！”
“再故意留在这里的人统统额外工作三天！我看你们还...”
工人们于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莱因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里面甚至有玛丽婶婶，那个之前经营者面包店的，后来成为了一名行刑官的胖女人。
她并没有瘦下去太多，但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油润，蜡黄发灰，像是在灰石的粉末之中滚了一圈。
“快点！快...”
带着白帽子的工人正呵斥着，突然扭过头，看见了正缓缓赶来的巫师和领路人，于是很快就变换了脸上的表情，搓着手
“哎呀...大人，您看，这群没见识的家伙们不懂事，我正在...”
“退下吧，这位是贵客。”
领路之人向莱因解释到，黑市正在修建一座用于中心交易的城堡，但现在时间太紧，今天的拍卖，只能在原先的场地进行了。
“今天的拍卖会，除了磁石，还会有别的东西吗？”
莱因并没有多说什么。
出于谨慎，从来到地下黑市开始，他就开始逐一共振地下黑市不同方位的噪点，以获取整个黑市的信息；而现在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先前的轻装卫兵不见了，他们照理来说会藏在黑市的各个角落，用于监视自己这个神出鬼没的巫师，但这一次，黑市中什么都没有。
“这边请。”
最后，莱因被领到了一座旧教堂前。
教堂很破，说是教堂，其实也就是一座破瓦屋，只不过在黑市的其他建筑之中，显得比较高大而已；从地下黑市取代了贫民窟后，这里便一直是贵族老爷们最乐于来往的地域。
毕竟，拍卖会上总是会有稀奇的物品，即使是麦城这种偏僻的小镇也不例外；更何况，如果给看上去较为平常的女孩们用上贵族的妆容，再教给她们一些令人动容的表情，带上一些不错的衣物和玩具...
“贵族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以后的我或许也不会例外。”
维恩的声音在他的脑海浮现。
或许是因为他来的太晚，现在已经是约定时间的第二天凌晨了，拍卖会已经进行了一半；莱因走进教堂的中央礼堂，随便在某张长木椅上坐下。
客人很多，大多数都衣装华丽，应该都是特意赶来为新上任的领主庆祝的其他贵族；几个开放的女孩正和三匹马一起在台上跳舞，每每和着手风琴的乐点做出新的动作，大伙便欢呼一次。
“嘿！你也是个巫师？”
一旁的旁贵族大笑一声，用胖手拍拍莱因的肩膀。
这让他有些迷惑：十几天之前，这座城市还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猎巫”活动，结果又听对方戏虐地继续说道。
“有时候我也会穿上这种巫师长袍，假装自己是一个巫师。”
“后来我发现，巫师、魔法、力量什么的只是身外之物，你看看！我们真正追求的是什么？不如把台上的女孩们...”
“有些吵，磁石是在拍卖会的最后出售吗？”
于是莱因重新站起身，向着一旁的服侍人员如此说道。
他觉得自己并不会在这里看见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了。
“是的，客人，下半场进行大约两小时后，才会进入最终拍卖磁石的环节。
从拍卖会中走出，他慢慢悠悠地在黑市的隧道中穿行；那件在巴别塔中无比常见的巫师袍，此刻却相当醒目。
或许自己还是得换一件平民的衣服，他这么想着，毕竟大多数商贩，在见到自己之后，都呆呆地定在原地，一副“想跑但是又不敢”的神情。
“那个...大人...我...”
一家售卖宝石的商贩突然瑟瑟出声。
有凡人主动和巫师打招呼到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于是莱因伸出手，在他摊位上的宝石上挑了挑。
“这是什么宝石？”
“猫眼...猫眼绿宝石...”
“硬度怎么样？用什么能打磨成凹面镜的形状？”
留着粗糙胡子的商贩于是哆哆嗦嗦地和他解释，宝石硬度都不低，用一般的石头是切割不开的，只能送给专业的工匠去用金刚石等材料才能打磨。
这倒是实话。
宝石通常并非完全透明，且一定会存在“颜色”，显然并非用于做望远镜的最佳材料，但直到多云提起“望远镜”，莱因才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无色且透明的固体物质。
其中最常见的本应该是玻璃，但这是他只在梦中的世界才见过的东西；麦城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产生过“玻璃”这种物质。
窗户是木制的，只能在想通风的时候一整个打开；液体等只能用不透水的袋子装着，要么就直接使用更贵的铁质物或是晶体...
而巴别塔中似乎也是同理，那座塔楼之中并没有窗户，就连接取任务也使用的是水晶瓶...
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莱因不准备多想，他隐约能记起，在自己的作业本上有过记载，加热沙土就能获得类似玻璃的东西，他准备找个时间让艾诺尔用火元素魔法试一下。
从摊位上站起身，他正准备离开，摊主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个...尊贵的巫师大人！我这几天一颗宝石都没有卖出去...”
“真的已经交不起摊位费了！这些宝石如果您看得起，就当作这几天的利息....求求您再给我几天的时间，用来宽恕我....我保证...”
什么东西？
他有些摸不清状况：这家伙把自己当成黑市的管理阶层了？还是说，他刚刚看见了自己和那个领路人的交流，认为自己也是一个贵族？
“你认错人了。”
莱因站起身，他正准备继续打听望远镜的消息...
借助不远处振动的噪点，他却突然看见...
另一个披着灰色巫师袍的家伙，在一群卫兵的保护下，向他缓缓走来。
他挥舞着一根镶嵌有巨大红宝石的法杖，步伐相当轻浮；尽管戴着兜帽，但偶尔飘出的，那一头灿烂的金发还是很快吸引了莱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