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在正确的历史上原地踏步
“真的很感谢你的建议！”
再回过神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
莱因从下水管道中爬出，他的身子已经沾满了属于下水管道的酸臭味道；在恍惚中，莱因甚至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另类的“塞勒斯”。
他的身子破烂，身上也并没有太多钱；那个卖烤红薯的老人或许并没有骗他，但他的的确确不是干这份活的料子。
而他耳朵的蜂鸣似乎愈发严重了；尤其是在安静的环境之中，如果闭上眼，甚至会让他有一种错觉...
一种他随时随地都站在雨中的错觉。
万幸的是，圣湖之城的夜幕依旧清晰；数不清的星星在其上闪烁着，让莱因又想起自己很久很久以前瞎编的比喻句。
“夜幕是一块破了很多个洞的布，而天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裁缝，祂用名为“星星”的纽扣，缝补少了颜色的黑。”
然后他又想起了在城市边缘所见到的一幕；或许多云一直是对的。
圣湖之城的天空，连带着那场随时都会降临的暴雨一起，或许还有其他太多的蹊跷。
“如果有一天我拿到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我就去天空君主的管辖区域碰碰运气！”
“也希望你能越来越好！”
埃尔德的语气很是认真。
他的身上沾满污垢，却似乎并不以此为耻；在经过了无数次捶打之后，他的双手似乎依旧有劲儿，让莱因很是羡慕。
莱因挥了挥手。
于是那个摇摇晃晃的形影转过身去，装作帅气的模样，也在挥了挥手；他原本就比莱因矮了半个头，如今在倾斜的月光之下，在道路的尽头中央，似乎愈发显得渺小了。
这让莱因产生出一种想法：他想帮那个家伙再多做一些什么，或许他可以给那个家伙弄到一个身份，或许他可以现在就回到麦城，给他一些钱。
又或者，自己指导对方成为一名圣骑士的道路本身就是【错误】的；如果埃尔德不会成为圣骑士，他就不会被污染。
他不会接触到魔法，不会变成怪物，也不会...
“在想些什么呢？”
莱因轻笑一声：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一个重塑历史的任务；而他在其中的所作所为，并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中的任何东西。
那只会让这一次的循环失败而已。
又或者，现在已经不是第一次的循环了，他或许已经下了很多次下水管道，所以才会那么疲惫；他太累了。
“今天晚上不去那里玩乐了？”
“也许吧。”
“真没劲！哎...算了，也是，累死老子了！”
戴着白色工帽的领头工人又冒了出来。
照理来说，这个为数不多没有干活的工人并不会感到疲乏，莱因甚至能从细节上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比前一天胖了些许。
但对方还是打着哈欠，踮起脚尖，用力够到了莱因的肩膀。
“努力加油干，我看好你的；话说回来，你那么秀气一张脸，现在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遭遇了一场大火。”
莱因这么如实回答着；他还是下意识便说不了谎言。
“说的这么隐晦，搞得好像你真的能住进一所烧起大火的房子之中一样；哎，搞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惜。”
“可惜？”
“你别搁着给我装不懂；你这小东西贼的狠，以前怎么用那张脸招摇撞骗的，你能忘掉，我都忘不掉。”
“......”
于是在晴朗的夜空之中，空气又沉寂下来。
对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的过去，莱因确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那个年轻人曾经有一张帅气的脸。
他因为自杀而跳入了湖中，未遂后又从水面下归来；他的脸因此被毁，钱财尽空，可能还在湖中看见了什么奇怪的生物。
可那个人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莱因非常确信，在抵达圣湖之城前，他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也根本就不认识这座城市；他更不会是那样的一个年轻人。
或许一切都是一个谎言，那个占星师用来逼疯他的谎言。
“先去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莱因于是挥手告别了对方。
其实，在冥冥之中，莱因已经明白接下来的自己应该前往何方了：他会去那个名为白房子的建筑之中。
他会在其中闻到很浓烈的丁香花气息，还能看见一个瞎掉双眼的小孩...
但信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从那个白帽子的工人那里，从其他哈哈大笑的围观之人口中，从...埃尔德的记忆里。
他不想在今晚面对那些问题：他太累了。
“就这么先找个地方随便睡一觉吧；我拥有噪点，只需要在睡梦之中保持周身的噪点闪烁，便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呢喃着，拖着有些疲乏的身体，摇摇晃晃走向一个小巷子之中。
巷子中并没有什么人，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不能利用魔法防身，而是在现在的时间线里，如果贸然使用魔法，那么暴雨绝对会降临。
再仔细看，莱因就有些荒唐地记起，这似乎便是先前，那个坍塌的下水管道后不远处的出口。
“明明底下坍塌的这么厉害，结果表面上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这么思考着，他下意识便逸散出噪点，想要将那块仅剩不多的、相片之中模糊不清的区域所填补起来。
随后，他一愣。
“嘁...”
他这么轻轻啐了一口，然后又笑了出来；或许命运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你以为故意躲开了，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逃掉。
“...”
在幽邃的巷中，那陈旧的下水井盖此刻被蓦然掀开，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响声震荡在他的耳鸣之中，就好像在诺大的一场雨的世界里，突然从天空中掉了一枚硬币一样。
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从那井盖中探出头。
他漆黑的眼眸并没有瞳孔，而是呈现出完全的黑色；那黑甚至比逐渐浓重的夜幕更加深邃，在本就只剩下黑白灰的世界之中，贪婪地吸吮着周围的颜色。
“我听过你的声音。”
那个小孩这么说着，明明是“听见过”，却是使用无神的双眼看向莱因。
“我叫塞勒斯；你能不要把我偷偷溜出来的事情告诉大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