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采生折割
“错了哥,错了,别打脸。”
面对欺身上前,想要再补一脚的陆放,胖和尚连声讨饶。
“够丑了,再打真没法看了。”
此刻他眼神里满是清澈,再无方才凶戾。
混着鲜血的鼻涕嘀嗒下来,将胸前衣襟染红一大片。
“看到了吧,对付这种人,还是这个好使。”
冲扶额长叹的齐白桦举了举拳头,陆放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见楼道内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接着,先前迎接秦长岭的几个主办人员面色凝重,在大群保镖簇拥下涌进来。
秦长岭也在其中,面色担忧的看向屋内,看到陆放三人没吃亏后,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看到墙角捂着鼻子的和尚,以及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站出来,严声喝问。
从其他管事人员脸色上看,这家伙应该是他们的头。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动粗?”
坏了。
看到秦老,陆放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挥拳是爽了,会不会给秦老带来些麻烦。
秦长岭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扫过陆放膝盖上的血渍。
事实上……
还真一点麻烦都没有。
老眼一瞪,秦长岭不爽地看向那出声的中年人。
彼其娘之,老子人在你地盘上被打了,不先去看看情况,吆五喝六的冲谁使劲呢?!
真当老学究没点子脾气?
“没事。”
但,没等他出口,墙角那被揍的和尚却捂着鼻子站了起来,瞥了眼抱着胳膊的陆放,瓮瓮地说了一句:
“脚滑,摔了一跤。”
那您这着地点可真够奇特的。
众人一阵无语,中年人看了眼和尚,又看了眼动手的陆放,沉吟片刻。
既然挨揍的都说没事了,那便正好。
当下敷衍两句,将一场斗殴事件定义成了意外受伤,至于那一切始作俑者的古物木牌,则被在场众人默契地忽略了过去。
陆放一行人想着不用赔偿。
胖和尚想的是造假翻篇。
床交会举办人想的是将假货传闻按死在娘胎里。
三方都有美好的未来。
不过既发生这档子事,秦老也无心继续谈下去了,冷着脸说了两句场面话,当即带着齐白桦三人离开。
“先等等。”
到了停车场,陆放刚要上车,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
只见胖和尚拎着两个圆滚滚的尿素袋子,鼻子上缠着绷带,哼哧哼哧地往这边跑来。
还没打够?
碰!
陆放甩上车门,活动着手腕就迎了上去。
“别误会哥,别误会。”
“我只是想着,”
胖和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打不相识,想请您吃顿酒。”
陆放的眼睛眯了起来。
好酒,好宴?
刚挨一顿打,难说。
但,要是就这么上车离开……
瞥了眼不似好人的肥和尚,陆放还真不放心就这么走。
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跟上来,干点别的事?
跟他耍耍。
打定主意,陆放嘱咐齐白桦两句,让她先跟秦老回去,自己则留下来,陪这胖和尚去尝尝那所谓的酒宴。
……
……
车辆缓缓发动,黑色车窗之外,并肩站着的两人逐渐被甩到身后。
“走吧。”
陆放插着兜,示意和尚带路。
“得嘞。”
拎着尿素袋子,和尚领先陆放半个身位,引着他往前走去。
“让小陆跟那僧人走,真的没事吗?”
车外后视镜里,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秦长岭回头,看向后座的齐白桦:“需要报警吗?”
齐白桦摇头,脑袋仰在靠枕上,打了个哈欠。
“放心吧师公,陆放能处理。”
……
……
人声鼎沸的小摊。
咕嘟咕嘟的汤沸声从不远处大锅传来,锅顶白雾升腾,随大铁勺搅动汤底而不断变换着形状。
每一次搅动,都有热腾腾的肉味翻涌而出。
青花大碗,白底浓汤,片片金黄油脂如反光的碎釉般缓慢变形,筷子伸进汤底,陆放夹起一块冒着白汽的羊肝,塞进嘴中。
俗话说,一烫顶三鲜。
热辣的熟物甫一入口,脏器特有的腥香在味蕾爆发开来。
喉头蠕动,陆放咽下羊肝,算是吃完了这顿饭。
“老板,再来一碗,多加五个烧饼!”
对面,和尚将大碗往旁边碗堆上一扣,冲着锅旁忙活的老板招呼一声。
出乎意料的。
没有威胁,没有盘道,甚至坐下就是吃,连多余的废话都没有一句。
这和尚,似乎单纯就是想请陆放吃顿饭。
“来了。”
老板是个汉人面孔,干活很麻利,拎着大铁壶就走了过来,加完汤后,顺手搂着和尚用完的那摞大碗离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
忍不了了,陆放皱起眉头。
“在这西疆地界,找个汉风羊杂馆子不容易。”
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嚼,和尚满头冒汗,将鼻尖纱布随手一撕。
陆放眼眸微眯。
不知何时,和尚鼻梁呈撕裂状的伤口已经愈合,再无半点鲜血流淌,甚至连道白疤都没留下。
这种程度的自愈能力……
陆放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和尚。
“异人?”
碰上的。
还是找来的?
和尚点点头,没有否认,嘴里咀嚼着羊杂,口齿含糊不清:“你不也是嘛?”
是
陆放笑着点点头,眼底却无丝毫笑意。
“所以,为什么找上我?”
“你有五分钟的时间。”
并未回答,陆放愈发危险的视线中
彭!
见底的大碗拍在桌上,和尚一抹厚嘴,将肚子拍得山响,露出满足的笑容:“饱啦,饱啦。”
然后
他看向陆放,打量了很久。
最后,仿佛临死前口嗨一下反派的路人甲,丑脸上露出一副殉道者般的庄严。
“同为异人,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
再无一丝一毫的殷勤,胖和尚佝偻了一路的脊背缓缓挺直,眼神转冷,隐带鄙夷
“只是没想到,你这种等级的异人,居然也和那些腌臜脏人一样。”
“用些采生折割的手段,坑害同族!”
采生折割,那不是古代拍花子用的脏招吗?
也称造畜法。
折断四肢,剥离皮肉,毁眼毁舌……给被迷晕的活人蒙上羊、牛等兽皮,造人为畜,或贩卖异地,或猎奇牟利。
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且不说那都是建国前的东西了。
和他陆放又有什么关系?!
陆放张了张嘴,满口老槽,却不知该何从吐起。
正无语间。
耳后风响,一柄厚实锋利的斩骨刀高高举起,对准陆放后脑,劈头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