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路
不同于刘老二的犹豫，在场其他人无不倒吸凉气。
男子到底是何人？有何资格指任一州府尹和首将？
难不成自称一声本帅，就是真当自己是徐公了？
“你......到底什么人？”
寂静之下，刘老二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徐英眯起眼睛，看向刘老二：“你在怀疑本帅做不到？”
刘老二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懂了！”徐英将目光移动，在大堂扫视起来：“调兵符都有带吧！交出来，以前何职往后依旧，不交者，死！”
徐英说完，堂中将领你望我我望你，不屑的眼神中夹带着犹豫。
他又补充到：“不交也可以，本帅会寻到尔等家眷，老的死小的进宫为奴，男者断手断脚为乞，女子卖去暗娼为妓，本帅......”
“铛！”
不等徐英说完，堂下有人掏出了所掌调兵符丢在地上。
一人动，其他人纷纷效仿。
没有怀疑徐英的话，因为他们知道，这个至强青年能做的，远远不止于此。
一时间，十多个调兵符掉在地上，“铛铛铛”的声音此起彼伏。
听着美妙的金属声，徐英重新将目光看向刘老二，取出一块金色令牌亮了亮：“再加上这个，现在还怀疑吗？”
金牌一出，不管是刘老二还是堂下将领，无不面色一紧。
黄金令牌，还带御字，历来只有一块。
他们虽没见过，却是听过。
先帝弥留之际，曾将监国御令赐于御前大总管徐英，赋予其辅政之权。
令牌一出，徐英算是亮明了身份。
若单是令牌，恐还会有假，但至强的修为，却是仿冒不来的，二者皆合，不是那位大宦官还能有谁？
可就算得到了铁证，疑惑的念头还是所有人心中浮现：这个青年真是徐公？可徐公不应该是个中年？
“我.....”
看到令牌，刘老二欲言又止，所有的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果然，除了那位武道超绝的大宦官，这大楚还有谁能拥有如此修为？
此人真的是徐公。
徐公的传言他听过太多了，斩皇妃，诛废太子，除为天下学子撑腰，除第一世家......
如果说当今世上有谁能让他敬仰，徐公是唯一。
最初，他听到那徐堂恶少时，也曾起过为民除害的念头。
但当听到是许公亲侄时，出于对徐公之敬，他犹豫了，放弃了。
但.....此刻面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他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这徐公.....似乎并没有那么伟岸。
怀疑归怀疑，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位武道超绝的辅国大宦官，确实有着一句话就让他上任垣州府尹首将的能力。
最终，
刘老二手中断剑缓缓垂落，杵在地上膝盖弯曲了下去。
他不想跪，但他得跪，为垣州百姓而跪。
若他掌管州府和州军，便可取消州府定下的各种荒谬的严苛赋税，便可以从根源上断绝这帮军匪用民血养军。
这比杀十个匡远更有价值。
毕竟杀一个匡远，还会出现下一个，无数个。
“慢着！”
就在刘老二膝盖即将接触地面之时，徐英再次出声：“磨磨蹭蹭，本帅改主意了！”
“砰！”
徐英腿一抻，膝上女子被瞬间震飞出去，隔空砸在了刘老二面前。
刘老二看着横飞而来，在地上快要背气儿痛得哀嚎不出声音的女子，刚想伸手去扶，却听徐英淡淡又道：“杀了她！”
“为什么？”刘老二猛的看向徐英。
“不为什么，本帅一时兴起而已。”徐英撇嘴，满不在意，随后突然声音一厉：“杀了她，你就是垣州主宰。”
“可是......”
刘老二看着眼前女子，再一次陷入了犹豫。
不出意外的话，这姑娘跟那些被充为军妓的人一样，要么是被掳来的，要么是强买强卖来的。
杀这样一个人，他和匡远之流何异？
徐英看刘老二眼神闪过犹豫，不再言语。
犹豫，往往是妥协的前兆。
果然，刘老二愣了不过须臾，提起了手中的断剑。
刘老二短剑悬在女子雪白的胸口，声音有些颤抖不清：“对不起，别怪我，为了垣州无数百姓.....别怪我......”
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刘老二几度要刺下，却都刺不下去。
他不是分不清轻重，不是不知道此刻杀一人就能救很多人的道理。
可是这样，真的对吗？公平吗？
纠结、怀疑、利弊、自责，各种情绪在一瞬间全部涌上刘老二心头，简直要将他撑爆。
“铛！”
就那么在刺与不刺间反复挣扎了许久，刘老二终是没迈过良心的坎，将手中的断剑丢在了地上。
“我做不到！”
他一边将身下女子扶起，一边看向徐英：“我可以跪，但我不想做下一个匡远。”
此话一出，他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通透，眼中也再没了先前的迷茫。
等将女子扶起之后，刘老二再道：“或许我选的路并不是最好的，但我还是想以我的方式。”
说完，他重新捡起了断剑，并指向了徐英，对几个已吓得失神的女子道：“走！走！快走！”
可任由刘老二一连督促几声，在场女子无一人有动。
很显然，哪怕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认为刘老二能挡住那个青年，挡住这满屋将领。
而且，就算逃了一时，她们又能去哪呢？
看到女子们一个个无动于衷，刘老二再次垂下了手中的剑，苦笑道：“哈，我还是太弱了！”
他是不够强，而弱者，是得不到信任的。
就在这时，沉默的徐英站起了身。
“还算不错！”
他迈步来到刘老二面前：“你是个拥有信念之人，通过了本帅的考验，本帅可以再给你一条路。”
听到考验，刘老二对于徐公的失望重新燃起了希望，原来徐公只是考验自己。
原来徐公不是.....
他问到：“何路？”
“一条尸骨血肉铸就，通向地狱之路，你将永远活在黑暗中，但....你想唤醒的那些懦弱的愚民，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远比你来这送死更有分量。”
光明与未来......
刘老二沉闷良久，才问到：“我要做什么？”
徐英拍了拍刘老二的肩膀：“握紧你的剑，杀尽所有挡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