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七当家
宋海思索片刻,看向公孙玄,说道:“公孙先生,贵师乃是世外高人,必定性格非同常人,多有怪癖之处,就是见着他,贵师也不一定肯施舍救命之法,我看还是需找一个符合他喜好之人去最好。依您看看我们这些人,哪一个去希望最大?”
公孙玄点了点头,说道:“宋大哥说的属实,我师父确实性格古怪,若是寻常人见上他一面都是难的,以我对他的了解,如张放兄弟这样的人最对他的脾气。”
张放有些惊愕,他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合天罗真人胃口,于是问道:“公孙先生还请明示,届时我应该怎么做?”
公孙玄道:“张放兄弟不需要刻意地表现什么,他老人家游历天下,一个人的秉性如何他一眼便能识出,你只需要如平常一般自然地去拜见他即可。”
“而且,说不好我师父太过喜欢你,要你留下,到时可不要忘了咱们大龙山的兄弟呐。”
张放一拱手道:“公孙先生说笑了,我张放绝不是那忘恩负义之徒,”他又看向宋海,问道:“宋大哥,您看如何?”
宋海转过身子,面向众人,说道:“那便照公孙先生的意思,由张放兄弟去为二当家求救命之法。”随后转过身,微微躬腰,朝张放拱手道:“张放兄弟,二当家是死是活,可全靠你了。”
张放单膝跪下,沉声道:“绝不辱大当家的和众兄弟期望。”
“好!”
“取酒来!”
宋海欣慰地看着张放,带取来酒,每位兄弟都斟上一碗,他说道:“张放兄弟虽上山不过数月,但屡立功劳,我决定让他坐咱山上的第七把交椅,可有人反对?”
目光扫向众人,只听得一声齐声喊道:“见过七当家的!”
张放心中颇为惶恐,连连摆手,说道:“大当家的,万万不可,救二当家本就是分内之事……”
不等他话说完,宋海抬手打断,说道:“张放兄弟,你错了,兄弟们推举你做七当家,并不是奖励你,相反,咱寨子众兄弟没有地位高低之说,只有责任轻重之分,你做七当家,是因为你为寨子承担了莫大的责任。”
众人齐口道:“张大哥莫推辞了!”
张放只得应下,一齐痛饮下浊酒,一齐摔碎陶碗。
备上一匹快马,以及数十天的干粮、两身衣裳,张放下了山,此去势必要在一月之内回来。
临走,公孙玄给他讲了天罗真人所在处,又给了他两张甲马符箓,贴在腿上可昼行千里、日行八百,这是公孙玄压箱底的宝物,若是赶不及再用。
一路快马扬尘,直奔东南方向。
大乾东南方临海,海上有三座仙山,名蓬莱、方丈、瀛洲。
天罗道人的道场就设在蓬莱山上。
如何找到这座蓬莱山?只需在日头初漫过海际,架上一艘梧桐木造的小舟,直向着太阳驶去,不时便可抵达,但一路上考验繁多,有危险的海兽,随时可能迷失方向,需要道心坚定,才能见着仙山。
张放不敢歇息,昼夜奔袭,山东一境距海边约一千五百公里,骑马要二三十个时辰。
“……”
第三天,终于来到一个叫舟山的镇子,此镇是是整个大乾王朝距离仙山最近的地方,已是晌午时分。
三天两夜的奔波,任张放已达炼皮之境,也有些吃不消。
强撑了一身的疲惫,张放进了镇子,沿途叫卖声、吆喝声、嬉笑打闹声,热闹非凡。
“新鲜的大黄鱼嘞,一斤只要二十文,野生新鲜的大黄鱼嘞!”
“卖虾卖虾,这是东海深虾,服食可壮精气、强体魄!”
“……”
一路上景象生机勃勃,远不像内地那般压抑,可见得此处镇民生活的安好,或得仙人庇佑。
镇子很大,街道宽阔、高楼林立,说是个县城也不过分,而且外地来人许多,衣着服饰面貌鲜明,蜀西人、山东人、江南人……
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气质华贵。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绝非来进海产的商贩,那种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感觉,非是一两辈能积攒下来的。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镇里造船的铺子很多,仅走了千余米,便路过了三家。
张放走进一家,一个棕衣短打的伙计过来招呼。
那伙计道:“客人是打七尺的梧桐木船,还是打十二尺的梧桐木船,或是打二十尺的?如果还要更大的话,小的做不了主,要去叫掌柜过来。”
张放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打梧桐木船?”
那伙计笑着说道:“到舟山镇的外客,都是去海上寻仙人的,而寻仙人自然需要梧桐木船,你看咱这镇子如此繁华,全靠造梧桐船与接待外客。”
张放默然,这镇子也算是得仙人的间接庇护了吧。哪怕是贵为九五之尊,也不得不信那些玄而又玄的传说,自然对这离仙人最近的陆地,不敢施加重税。
他想到公孙玄的话,说道:“我只要一个七尺的、仅容一人乘坐的梧桐木船就行。”
那伙计有些失望,却没表现在脸上,又说道:“客人,是选铁钉、还是铜钉、或是银钉,若需镀金钉,需掌柜做主。”
张放问道:“这有什么讲究?”
“自然是用的钉子越好,越说明求道之人心诚,被仙人看中的机会更大。”
‘仙人也嫌贫爱富吗?’张放心中思索,‘既然公孙先生没有专讲钉子,则说明用什么钉子无关紧要,不过铁在海里容易腐蚀。’
他道:“那就用铜钉子吧。”
“七尺梧桐木船、铜钉……”
那伙计记录着,又问道:“客人,我们这店里还有檀木香、银丝裘、琉璃拂尘……您得带上一些,仙人欢喜了会给您指上路。”
张放摇了摇头,那伙计又追问,张放心生厌烦,讲道:“可曾听闻谁带了礼物被仙人看上,拜入仙门的?”
那伙计讪讪一笑,松开张放的衣袖,说道:“客人讲这话就为难了,若有人拜在仙人门下了,自然不会再回来,我们又怎个知道?”
张放不再理会,迈开步走出铺子,实在困乏的紧,待他走远后,那伙计面上闪出一分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