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食岁
唳！
就在萧伯陵迈步而出的瞬时间，屋外层层堆叠，挤着密不透风的黑肉团子嚎叫着扑向萧伯陵。
堆叠高达数米的黑肉团子，如山崩般倾势而下，宛若一个怪物张开了巨口，妄图将萧伯陵一口吞下。
血液在体内狂涌，粗大的血管狰狞异常。
“杀！”
萧伯陵用剑紧贴着地面，用力一扫，带起狂暴的暗红色剑气。
山被斩开了！
倾坠入山岳般的黑肉群，先是自正中被露出一条透出光亮的缝隙。
而后，更多的亮光从巨大的黑幕上穿透。
数不清的黑肉团子发出痛苦的哀鸣，但更多的是前赴后继的黑肉团子涌上来。
萧伯陵不断挥舞手中长剑，暗红色的剑气汇聚成一圈密不透风的剑围，三尺之内，所有靠近的黑肉团子都被剑气绞杀成渣。
浓稠的黑色浆液，将地上的黑土浸润的更加深邃。
李三九端坐在门后，看着萧伯陵肆意杀戮，血光充斥眼中。
忽地，他脑海里不自禁的响起那本《牲天录》。
“夫修真，循于己，号曰祭月，牺牲以天，祈血丰肉……”
“夫修真，循于己，号曰祭月，牺牲以天，祈血丰肉……”
如神似魔的念诵声在他脑海里回响，黑色的瞳孔渐渐晕染成血色。
空中的血月，红到滴血。
滴答。
一滴黑肉团子飞溅出的黑液，沾到李三九唇边。
癫狂的血色，彻底斥满了李三九的双眸。
轰！
双足弯曲成弓，随即飞跃腾空，地面上蛛网密布，陷出一个大坑。
如巨龙般升腾于天际，右拳紧握，旋绕着血光，随后直冲而下。
这一拳不分敌我，若天降神罚，势不可挡。
霎时，空间扭转，一阵模糊。
所有的黑肉团子都在瞬间消失，立于商场正中的萧伯陵正欲松口气，就感觉到头皮发麻，一股磅礴的压力从空中倾泻而下。
抬头望去，周身萦绕血光的李三九在商场灯光的映照下，如若神魔降世般，轰击而下。
“我特娘的……。”
萧伯陵一个闪身堪堪避开。
轰！
商场正中直接被砸出一个大坑，如细密的蜘蛛网般扩散，烟尘飞舞。
萧伯陵神色肃穆，横剑于外，右臂血脉喷张。
灰蒙蒙的烟尘陆续散开，显露出烟尘内周身血光萦绕的李三九。
“啊……。”
灰尘中的李三九挣扎着嘶吼。
萧伯陵看着李三九的瞳仁中黑红交替，半面癫狂半面冷静。
“罢了。”萧伯陵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枚蓝色丹丸。
屈指一弹。
直接弹入正张嘴嘶吼的李三九口中。
被吞下丹丸的李三九很快平静下来，眼中的红芒也只剩下隐约一丝。
“谢……谢。”
“五万，这是利息友情价。”
“好。”
“以后帮我杀个人。”
“好。”
李三九环顾自身，感觉到体内自有有股微弱的力量于泥丸宫内生出，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萧伯陵咧开嘴，讪笑一声：“圈境内，神祇要的是精彩绝伦的演出，你如今入了道，有了法力，恐怕……”
轰！
话音刚落，伴随巨锤敲击地面的轰击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商场四楼直接飞跃而下，重重的轰击在地面。
直接击穿商场一层，李三九与萧伯陵靠着踩踏飞落的砖块，勉强稳住身形，站立在地下停车场中央。
灰蒙蒙的烟尘，散去两人看着眼前的巨物露出凝重之色。
这具如同小山般的身躯上片缕不存，原先的衣物根本遮蔽不了一点，早就碎成布条，四散飞舞。
只能在落在一旁的工作牌上依稀辨认出一个‘林’字。
腥臭黏腻的油脂覆满全身，如同一幅铠甲，背部的血肉一阵蠕动，数条极为粗壮的血肉长鞭，甩在空气中，哗哗作响。
长鞭的末端是一张张熟悉的人脸……
“这是血肉傀儡。”萧伯陵一边急驰着躲避血肉长鞭，一边快速向李三九解释。
“食岁是祭练血肉傀儡最简单的方法，只要吃下被祭练过的‘岁’就会被人操控，成为血肉傀儡。”
“食岁法祭练的傀儡，附近必有太岁，并且不能距离过远，我在此处牵制，你去找那祭练者，没了傀儡他不比你强几分。”
“好。”李三九也不多说。
直接往五层保安室冲过去。
这座商场里的人早就被炼成了傀儡，但是由于特殊的原因，那位修士的力量只有在晚十点至早六点才能显现。
因此才让他们各个还觉得自己是人，保持着部分身为人的思维。
比如林经理会招聘，填补夜间保安的缺额，江闲黄毛他们会打游戏抽烟。
李三九翻查过最近的记录，江闲他们都值过班，反倒是那几个胆小的，直接被吓昏过去，没有机会食岁，才会在第二天被恢复部分人性的江闲他们发现，送出去。
李三九直奔保安室旁边的配电房。
整座大楼都没有电，江闲他们拥有人性的白天，绝不可能不做任何探查，只可能是身为傀儡的那部分，让他们远离此处！
对付几个凡人还需花费如此多心思，想祭练傀儡，直接一个个强迫喂下去不就可以了？
砰！
来到配电房门前，李三九掏出白天黄毛给他的钥匙，打开锁，一脚把门踹开。
只见昏暗的配电房内，一条粉红色的肉蛆横躺在地。
这条肉蛆正奋力的吞食旁边墙上，地面上乃至配电房里各个设备缝隙中，塞满的那些黏稠蠕动的黑色肉块，肉块里隐隐有蓝色的诡异电光，自垂眸中闪过，无数个黑肉团子在其中孕育。
这些黑色肉团应当就是太岁，里面的黑肉团子，应该就是岁。
李三九狠狠咽了口唾沫，这些太岁肉对他散发出惊人的吸引力，里面蕴含的灵，让他的每一丝血肉都在欢舞，如饥似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粉色肉团感应到大门被轰破，略微停顿一下。
而后，面对李三九的那个方向，粉肉开始蠕动了起来，先是一张是有些清瘦的青年面容，随后又是一阵蠕动。
化作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那是张满脸仙风道骨的道士面容。
丹辰子！
李三九面沉如水，丹辰子的气息如巨浪般涌来，窒息到极点。
“夫修真，循于己，号曰祭月，牺牲以天，祈血丰肉……”
《牲天录》在耳边响起。
“你修了我的法，便是与我结下因果，你我当为师徒。”
“徒儿，你修的这篇，乃是为由师亲自修撰，是必定成仙的法啊。”
李三九面露惊怖，神色间布满惶恐。
“不，不可能，你明明只是我梦里……”
“梦？”
“哈哈哈哈，那女诡不也是你梦中的吗？这玉镯，这法门哪个不是你梦中得来的？”丹辰子抚着须，怪异笑道：“你猜猜，究竟哪个是梦呢？”
“徒儿，你入癔了，分不清这一切，为师不怪你，待你入了仙门，便会大彻大悟。”
“乖徒儿，为师注定是要成仙的，你我融为一体，便能即日飞升，岂不美哉？”丹辰子的声音愈发蛊惑。
“那此前盘踞于此的修士，便我为师教化之下，与我融为一体，共开仙门。”
“不，你不是丹辰子！你明明……”李三九定了心神，正欲厉声说出他此前看到的皮囊。
肉蛆上的丹辰子直接打断了李三九的话，笑容诡谲：“哦？那不是你梦中之事吗？”
“你分得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