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圈境
就在李三九夺门而出的瞬间。
店内外原本的客人，店员，路人乃至整层楼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他。
不论这些人原本在做什么，在哪个位置，在什么方向，于这瞬间，全部齐刷刷的死死盯着李三九。
李三九往哪个方向跑，他们的头颅也往哪个方向折去，甚至有的折了三百六十度，只剩一层皮还黏连在脖颈上。
唳！
黑肉团几个弹跳间就跟上了李三九的脚步，紧追不舍。
索性，那些‘人’只是盯着，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实质性动作。
砰！
李三九顺手抄起路边一家店铺外的椅子，直接将飞扑在空中的黑肉打飞。
随后，直接一个翻身上了旁边的自动扶梯。
就在此刻，李三九准备顺着扶梯下滑时，周围商场的霓虹灯光开始模糊抽搐起来，数秒后李三九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片荒村中，头顶的血月，鲜红到极致。
“轱舌村？”路边的黑土地上歪歪斜斜的插着一块木牌。
“我这是在梦里？可是我没有睡着啊？”
“不，难道我醒了？”
唳！
不等他有片刻思考，那团黑肉又自月光下扑了出来。
李三九见状一个闪身避开扑击，而后趁着黑肉刚刚落地立足未稳，反身一个扑击，右拳猛地一个轰击，重重砸在黑肉身上。
触感黏腻，黑色的黏液四处喷溅。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砸的指骨都通红起来，直到再无一点黑液喷溅。
“呼。”李三九长呼一口气，抬起了头。
然后，他看到了。
在那血月笼罩的屋顶下……
在那荒村各个房屋的夹角旮旯处……
一只，两只，三只……
数不清的黑肉团子从各个地方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站在了房顶上，堆挤在空地上。
唳！
无数黑肉团子披着血色月光，呼啸而下，浓稠的黑液遍布整座天空，无处可逃。
就在李三九心中绝望，面露癫狂之时。
唰！
一个手从背后的黑暗处伸出，直接一把拉住他，拖进了旁边的废弃木屋里。
木屋周围洒了圈咕咕冒泡的粉腻液体。
说来也怪，在那只手伸出的瞬间，那些黑肉团子就像见到天敌一般，纷纷停了下来，踌躇不前。
废弃木屋外围满了黑肉团子，但是没有一只敢越过半步，似有恐怖在前。
黑压压的堆积在废弃木屋前。
李三九被拖进屋内后，就看到萧伯陵，叼着根烟，一脸惬意的躺了下来。
“这是‘岁’，这栋屋子外洒了肉蔻榕汁液，他们暂时进不来。”
“难怪。”李三九看着屋外密密麻麻，尖叫着挤作一团的黑肉团子。
“你个凡人，竟然能入圈境，你也是异人吧。”萧伯陵叼着烟，连吐几个烟圈，随意问道。
李三九也顺势躺下，和萧伯陵头挨着头，脚挨着脚。
萧伯陵伸出一根手指：“时间不多，一个字十块钱，包答的。”
“成，但我穷，得欠着。”李三九很爽快也很真诚。
“噗嗤”萧伯陵笑了，像听到什么特好笑的事：“异人还有穷的？你小子是不是血月降临后，才成的异人？”
“什么是异人？”李三九心里有些明悟，但还是装不懂。
“如我一般，一群分不清现实和梦的可怜虫。”
“嗯，那我是。”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但他没说是何时才成的异人。
“那到底哪一边才是梦？哪一边才是现实？”
萧伯陵低沉的笑了笑，像是自嘲：“不知道，起初我就像个精神病天天问别人我是不是在做梦。”
“后来，所有人都说我是精神病，我也觉得我疯了，就不问了。”
“异人很多？”
“不多，甚至可以说万中无一。”
李三九面如木雕，没有显露任何震惊、疑惑乃至疑惑的表情。
“你备这么多安眠药，就是为了做梦？”
“是啊，毕竟那里疯子多，像回家一样。”
“那这里是？”
“圈境，一处把人圈起来的决斗场罢了，赢家通吃，输家被吃。”
“进了圈境后，唯有死斗，每活过一个圈境，便会获得高坐于看台上的那些神祈们的赐福。”
“那若是没有人进入圈境呢？”
萧伯陵露出莫名的笑容：“就会如我这般，在圈境结束前最后一日被神祇们选中，捆着扔进来，既然是决斗场，端坐在看台上的祇们，是不会允许没人上台的。
“一旦上了台就得决生死，当然也不会随便允许人再上场。”
“越晚入场，对家准备的时间就越长，也越危险。”
“懂了？”萧伯陵吐了个，心形烟圈。
李三九点了点头，而后直言：“既然是决斗场，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甚至还救我？”
这世界没那么多好人，会无缘无故帮你。
萧伯陵没有回答，连抽了数根烟后，缓缓起身，血月透过破碎的窗框，在脸颊处带起整片阴影。
“我怎会被捆来同一个凡人决斗？”
“既然是决斗，那便必须精彩，需要完美的演出，那样才会有祇抛下更多赐福。”
立于无边黑夜之上的血月，动了一下，血月中央好似露出一条黑缝，眨眼而逝，宛若瞳孔张合。
萧伯陵嘴角划出一个怪异的弧度：“修仙入道需要法门，正景教是吞食万物，以万物奉己成仙，归一之道。”
“而我修的乃是奉祭之道，握的是剑，以己奉剑，道成剑仙。”
萧伯陵解开背在身后的黑布，露出里面的一把黑剑，剑刃极锐，剑锋又极薄，剑柄处极为怪异呈对称的椭圆状，活似一张嘴，尾部挂着红色的剑穗。
而后缓缓解开身上的宽大风衣，风衣落地，血色的月光毫无阻碍的映照于身躯上。
数十条白嫩的肉虫在这副躯体上蜿蜒，血色月光下，李三九甚至能透过肉虫钻出来的空洞中看到里面跳动的绯红血肉。
萧伯陵伸出手，捏起几条肉虫，放到黑剑旁。
瞬间，黑剑暴起，剑柄处的椭圆张开了一道口子，一口吞下，将白嫩的虫子几下吞吃干净，白浆暴开，红色剑穗也宛若一条条毒蛇立起。
红色的剑穗直接刺入萧伯陵右臂，附着其上，好似一根根粗壮的血管跳动了起来。
李三九看呆了。
他原本以为只有丹辰子那般的邪道，修炼功法才会如此怪谲诡异，吞吃天下万物来奉己成仙。
不曾想到，他这种想法恐怖在根本上就是错的，慌缪到极点。
萧伯陵的剑仙法，在他看来比丹辰子更为邪异诡谲。
这就是道吗？
“啊～”萧伯陵长舒一口气。
“小子，任何入道的法门都是有代价的，我们是没有回头路的。”
萧伯陵一把推开大门，迈步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