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孝顺的皇子
未央宫，椒房殿。
夜深了，烛火摇曳，汉武帝背着手站在空旷的椒房殿内，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这所宫殿，承载着汉武帝和卫子夫的过往点点滴滴。
只可惜大汉再无第一后，却落得帝王孤望泪先流。
一场巫蛊之祸，不仅让他失去了大汉皇太子，还有他最挚爱的皇后卫子夫！
老人落寞的背着手站在椒房殿中央，无边孤独侵袭而来，他铁血好战一辈子，却在人生最后的时刻落得如此下场，兴许上天在惩罚他年轻时的杀戮、狠辣。
斯人已逝，可活着的人始终还要朝前看。
这所宫殿始终需要迎接它的新主人到来，汉武帝今年已经六十五了，他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需要尽快确定帝国的接班人。
一场巫蛊之祸，让汉武帝嫡长子一脉几乎全部灭绝，不过好在上天垂青，让当初失去的皇次孙失而复得，他虽是嫡长子一脉，可在外九年，没有经过帝王的教育，未必能驾驭住这诺大的帝国。
今日汉武帝本已将刘默排除在国本之外，然而那小子的一句话又让他重拾希望。
“朕的时间不多了……他，能培养的起来么？”
汉武帝对着空旷的大殿自言自语。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父皇，儿臣可以进来吗？”
汉武帝遏制住苍老的眸子中泪花，脸色顷刻之间恢复如常，作为大汉的帝王，在这座皇宫内，无论面对谁，都他都是那个铁面无私喜怒不形于色的汉武帝！
他不准任何人窥探到自己的软肋，也不会让任何人洞悉自己的想法，接近五十年的执政生涯，让他太懂得帝王权术，帝王的任何弱点都不该暴漏在任何人面前，即便是自己的至亲骨肉！
“进来吧。”汉武帝对外沉声开口。
一名和刘默年岁相仿的少年走了进来，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正是汉武帝的第五子，昌邑王刘髆！
“父皇，我方才去承明殿找您，却没见着人，询问了一番才知您来椒房殿了。”
“嗯。”汉武帝乜了一眼刘髆，道：“找朕何事？”
刘髆忙不迭道：“孩儿想来为大哥说说情，纵然大哥犯了错事，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孩儿想请父皇准许大哥进入咱祖陵，想请父皇给大哥赐谥号。”
汉武帝冷冷的道：“周礼先贤哪本书上说过能给造反者赐谥？”
“哪位圣人又说过不忠不孝之辈可进祖宗陵墓？”
汉武帝厉声呵斥，让刘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忙道：“父皇，您莫置气，身子要紧，身子要紧啊！”
“自从大哥谋反被诛，父皇你从甘泉宫回来，便茶饭不思，您这般让孩儿心中不忍，深怕父皇身子出了问题，您是咱大汉的天，是我们刘家的顶梁柱，可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汉武帝见刘髆眼中布满了挂念和担忧，幽幽叹口气，道：“朕知道了。”
“成了，你下去吧。”
刘髆道：“父皇，您也早点休息啊，有什么事随时召见儿臣，儿臣随时陪在您身边呐。”
“嗯。”
刘髆离开椒房殿，这才如释重负，他这个父皇实在太厉害了，从来不喜形于色，没有人能揣摩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刚才刘髆都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触怒了汉武帝的神经，竟让他发这么大火。
他赶忙朝寿安殿走去。
“母亲、舅舅，我去找了父皇，刚才父皇不知为何，忽然对我发了很大的脾气。”
刘髆的母亲是李夫人，汉武帝纳的第三名妃子，她的两位兄长都颇为厉害，一名是继卫、霍、李之后，当下大汉最能打的将军，贰师将军李广利。
李广利现在正在塞外军营驻扎，等待汉武帝调遣。
另一名兄长则是汉武帝的宠宦，协律都尉李延年。
李夫人之所以被汉武帝纳为妃子，就是李延年在汉武帝身边推荐的。
此时李延年就站在李夫人旁边，他眯着眼沉思片刻，问刘髆道：“髆儿，你好好说说，方才陛下因为什么事发火，怎么发火，前后细节都说清楚仔细一些。”
刘髆赶忙道：“舅舅，我就按照你的话说的啊，没有多加一个字，劝父皇给刘据赐谥号、入皇陵，然后父皇就质问我周礼先贤哪本书说过允许反贼入祖祠。”
“见父皇生气了，我就安慰他务必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最后父皇就说他知道了，让我先下去，不过最后语气倒是温和了很多。”
李夫人在一旁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的兄长。
她只是一名妇人，对这些事只能仰仗自己的兄长。
李延年仔细思考片刻，微微笑了笑，道：“没事，髆儿，以后多去关心关心你父皇。”
“他老了，人啊，越老越注重感情，注重孝道！”
“尽管陛下还有三名儿子，不过他们此时都在封地，咱们近水楼台，髆儿你只要好好表现，不犯任何错误，注重孝顺你父皇，这皇位，已经近在咫尺了！”
在武将方面，有李广利坐镇北疆。文臣方面，丞相刘屈氂和李广利又是姻亲，不用说刘屈氂是一定支持刘髆的。
深宫里面还有李延年这名协律都尉策应，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在自己这边！
所以李延年才笃定，只要刘髆不犯下大错误，皇储的天平会逐渐偏向自己的这名外甥！
除非皇太子一脉还有人活下来，兴许会让老爷子重新考虑皇储归属，但这可能吗？
太子一脉，因为巫蛊之祸，全部被诛杀殆尽了！
李夫人忙不迭道：“大兄，还有一人你忘了？”
李延年微笑道：“你说那名才满月的皇曾孙？老爷子没几年能活了，国家传承岂是儿戏，怎会传给那刚满月的婴儿？”
李夫人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他，九年前陛下最宠的那名皇孙……你还记得吗？”
李延年微微一愣，狐疑的道：“他？”
如果他真还活着，那兴许还真有很大的威胁，可他九年前就死在太乙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