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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赵氏珍宝

赵武所居住的小邑,乃是赵朔在世时,在国都城外购买的一处田邑。

由于国都里生活了很多大家族,比如说六卿家族,以及数量更多的公族,每个家族都在国都置产置地。造成了国都周边的土地十分紧张,基本上都被大家族给占据了,所以赵武的这处小邑,往国都新降要走上半天才能到达。

而为了便是诚意,以及对国君的重视,赵武和众位家臣们,天未亮就已经出发了。

此时盘膝而坐的赵武,也在家宰程婴的不断的叮嘱和提醒,一些进去国都后,面见国君、六卿、自己诸位大夫后所有要注意事项,以及面见时如何说话。以及不断的向他分析他们的性格。

此时头昏脑胀的赵武哪能听得见,为了表现自己的少年老成,他只能强撑着罢了。

在程婴的不断嘱咐下,这场教育终于结束了。赵武看了一眼车外,除了护卫战车两侧的武士手里噼里啪啦燃烧的火把,以及车轮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摩擦声音外,外面一片漆黑,也一片的寂静。

整个车队每往前前进一步,身后的黑暗便紧随其后,一点一点占据刚才光明的地方,看上去如同被黑洞所吞噬一般。

随着时间的流逝,赵武逐渐的困顿起来。

很快天色渐明,道路两侧逐渐的开始有了人气。

这路上,赵武只喝了一点点蜜水,半点食物都没有机会吃——这种绝食的习惯起源至晋文公。

晋文公归国后,所有随同他流亡的功臣都得到了赏赐,唯独忘了介子推,后来经人提醒,他才寻访到介子推,但介子推已经背着母亲进入绵山中。文公随后得到别人的建议,放火烧山,以逼介子推下山来,没想到介子推拒绝下山,抱着母亲在山中被烧死。

事后文公很懊悔,他下令:从此以后,在他放火烧山那天,晋国禁止举火——这就是清明节“寒食”的来历。后来,他又将介子推抱的那棵树砍伐下来,做成木履,以示纪念,由此,“足下”便成了晋国最尊敬的称呼。

由于晋国当时是强势文明,于是清明节、寒食、足下这些名词推广至全中华。

自寒食节之后,晋国也便多了一个规矩。臣子获得封地、赏赐或者重大任命,而需要面见国君的时候。

为表示崇敬,要沐浴、绝食,即使偶尔进食,也不能举火。故而也有了赵武为什么会要沐浴斋戒三天的事情。

按规矩,作为要接受国君的授土授民之礼,只有经过这一步,赵武才能在法礼上拥有对耿地的封君权力。

而按照周礼,赵武在朝见国君的时候,词语沐浴更衣,更不能吃食物,免得食物口气被国君闻到,从而给赵武定和无礼的罪名。

按礼在路上赵武是可以吃食品的,只要寒食就行了。

但程婴害怕有人抓住这点恶意挑刺,从而让赵武继承先主封地爵位的过程产生风波,所以就坚持赵武一点食物不吃。

当然,他也假意没有察觉家司马灵扶轮就不停的给赵武塞一些点心、肉脯——即使这些食物都是由他本人预先预备好的。

还没有进入国都,赵武等人就被,守候在城门口的公族大夫韩厥给遇到了,或者说他是故意在城门口等着赵武。

一直守候在赵武身旁的程婴,被担任右车卫的林虎给叫醒了,见状急忙对着赵武拱手行礼道:“家主!婴得罪了,还请速起!”

说完便急忙顾不得行礼,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御者大声命令道:“停车!”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程婴接着有对持戈护卫的司马灵扶轮喊道:“速令车队停下,所有甲士车队列队!”

闻言灵扶轮看了眼赵武,自从三天前赵武让那几个女奴陪葬以后。

灵扶轮、祁叔等从赵武爷爷赵盾,那一辈就开始被赵氏扶养的家臣们,便开始将赵武当成一个成年人看待了。事事都以赵武为准,家宰程婴的任何命令,必须经过赵武的同意,才会听令施行。赵武若是反对,家臣团拒不施行程婴的命令。

而不是以赵武年弱不能主事,需要家宰家臣来管理家族。

赵武对着他点了点头,命令道:“按家宰的命令执行!”

“诺”

听到赵武的命令,灵扶轮这才拱手行了一礼,接着挺起身子拿起放在车厢墙壁一个木锤,对着挂着铜钟敲击了几下。

很快前后十几辆战车,每辆车的持弓车左也都纷纷,从车厢里拿出一种插入木柄后可执,像一个大铃铛,用木锤敲之,发出铜鸣之声,随着此起彼伏的铜鸣声响起,很快所有战车保持停止状态。

此时整个车队,御者们安抚驷马,甲士持戈站立战车两侧,车右持戈立于车右,车左则是箭矢上弦,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

远处的韩厥看着赵氏甲士如此迅速的整顿好甲士战车,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对自己的儿子韩起说道:“赵氏不愧是老牌豪族底蕴深厚啊!宣、庄两主数十年时间经营积蓄,虽然对国君多有苛刻,但其却善待士人,这些家臣,便是赵宣子给赵武,留下来的重宝啊!”

闻言自己的儿子韩起,便仔细的打量着对面几个家臣模样的人。

可是观察了许久,韩起摇了摇头开口道:“吾未发现武子的家臣有什么区别的地方,与其他家族家臣相比无能是才学还是勇武上,并未有什么过人之处,阿父所言是否言过其实?”

说实话程婴等人确实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说是与其他家族的家臣,相比并没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感觉像这样的家臣,自家最起码有一打。

看着茫然的儿子,韩厥开口说道:“鉏麑乃是刺杀宣子的刺客,因见宣子奉公执法,刚正不阿,刺杀宣子的那一天,一大早就见宣子早已经起处理公事了。

鉏麑见赵宣子的勤勉,便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鉏麑便不忍心刺杀赵盾,便从宣子的房间里,又退了出来,为难地在门外叹言:“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

翻译过来,就是说,“赵盾真是令人肃然起敬啊!如此勤勉恭敬之人是社稷之重臣。杀国之重臣对不起国家,受君命而不从是无信于国君。违君负国莫如去死!”鉏麑不能违心去杀社稷之臣,又不能弃君命于不顾,于是便一头撞死在门口的槐树。

而鉏槐、仲、叔三人便都是鉏麑的儿子,后来赵盾念其忠义,不为曾欲其刺杀自己而多加责罚,反而是敬重鉏麑忠义,反而是将其妻儿接到赵家供养,而鉏麑的长子鉏伯,被其改名为鉏槐,以此悼念他的父亲鉏麑撞死槐树的壮举。

而赵朔的其他家臣如祁叔、灵扶轮,也都是祁提明、灵辄的后裔,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是当年于赵有恩的忠义之士的后代。”

说完韩厥又将三天前赵武和家臣盟誓的事情告知自己的儿子。

见自己的儿子陷入了沉思,韩厥叹了口气说道:“起,汝现在观之,此等忠贞不渝的家臣,岂不是武子的珍宝?”

韩起闻言盯了赵武好久,最后感叹道:“赵氏善于发觉和养士,而武子比起宣、庄两代更甚之,赵氏离强盛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