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鬼娶亲

第十六章

兰若寺的这一夜，可谓惊心动魄，暗流涌动。

夏侯剑客未能幸免，身死于妖魔爪下。宁采臣与聂小倩共度良宵，情意绵绵，宛如梦中之境。而燕赤霞则趁机与树妖姥姥算了一笔旧账，狠狠出了口恶气。至于秦宁，他在夜深之时，与树妖姥姥达成了同盟，彼此心照不宣。

这一夜很短暂，却又很漫长，一夜过去，每人心境各不相同。

次日清晨，兰若寺已是晨曦初露，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夜间厮杀后的寒意。

燕赤霞早早便来到了秦宁的居所。

以昨夜的感知来看，秦宁实力不凡，虽然不及自己，但也不至于像夏侯剑客那般轻易丧命。

可当他来到秦宁的房前，却并未见到秦宁本人，而是碰见了他的仆从——叶灵。

早在初次见到叶灵的时候，燕赤霞就一眼便洞察到，他的修为已达旋照期。

一个旋照期的修士，竟然甘愿做秦宁的仆从，足见秦宁绝非等闲之辈，这也是他给予秦宁极高评价的原因。

“叶小哥，秦兄弟可在？我有事相询。”

燕赤霞抱拳道，言辞谦和。

叶灵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拱手回道：“哎呀，真是不巧，我家少爷天不亮便前往县城，估计要傍晚才能回来。”

燕赤霞微微一怔，眉头一皱，心中疑惑顿生。

他悄然释放出精神力，在屋内一扫，的确未见秦宁的身影，方才拱手一礼道：“如此便不打扰了。”

燕赤霞转身离去，背影渐渐消失在晨光之中。

然而，待他走后，叶灵返身入内，房门轻轻掩上，屋内竟赫然有秦宁和小青二人！

秦宁从始至终都在房内，但燕赤霞却未曾察觉到他的半点气息，甚至连一旁的小青身上的鬼气都没感应到。

“秦前辈，燕赤霞已经离开。”叶灵轻声禀报道，语气恭敬。

然而，他的目光不禁有些好奇地瞥向了站在秦宁身旁的女鬼——小青。

叶灵修炼多年，早已见惯鬼怪妖邪，可像小青这样温顺听话的女鬼，却是他生平头一回见到。

只见小青站在秦宁背后，乖巧地端茶倒水，甚至还小心翼翼地为他按摩揉背，模样如同一个忠心的侍女，真是叹为观止。

当然，叶灵也知道豢养女鬼、狐女那是大人物才能做的，像他这种旋照境界的小家伙也就看看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昨晚兰若寺有女鬼上门，叶灵自然也没有例外。

不过他那边和那女鬼纠缠到一半，主屋子里面秦宁一阵气血爆发，在有意控制下没有烧死小青，反而把屋子外面叨扰叶灵的那女鬼给烧死了……

当今朝廷之下，金丹、血丹真人加起来不过两百人，这等强者掌握着朝廷的中枢力量。

然而，朝廷虽掌控数百府，但却并非每一府都能派遣真人镇守，尤其是那些偏僻之地，更是难得一见高人坐镇。

然而金华府，地处江浙，乃“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之地，自然不比那些荒蛮之地。

朝廷在此驻扎一位真人，已是司空见惯。

秦宁昨夜虽只是短暂爆发了几次气血之力，而且每次都控制得十分小心，避免外泄过多，致使整个兰若寺察觉。

但在冥冥中，他感到了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

再一思索每府驻扎一位真人的惯例，他猜测自己可能已被金华府的那位真人注意到了。

那位真人，很可能拥有某种朝廷宝物，能够监控一府之地的气息波动，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秦宁短暂的力量外泄之时感知到异常。

秦宁意识到，自己在兰若寺恐怕待不了太久，那位镇守金华府的真人若有所觉，不日定会来此查探。

燕赤霞离开后，宁采臣也曾找来，但也同样被叶灵劝退。

燕赤霞好歹是修行之人，而宁采臣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在叶灵看来，他根本不值一提。

迷神咒施展之后，宁采臣根本无法抗拒叶灵的说辞，轻易相信了叶灵的说法，转身离去。

宁采臣虽没有从秦宁处得到答案，但心中却满怀对昨夜那自称聂小倩的女子的念念不忘。

昨夜的旖旎风光，女子的美艳倩影，早已在他心中烙下了深刻的痕迹。

当然，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要账。他收拾好账本，径直前往城中再度讨债。

一入城，城中之人得知宁采臣竟然从兰若寺活着出来，个个如避蛇蝎，惊恐万分。

平日里对他避而不见的老板，这回也吓得脸色发白，忙不迭地叫伙计结清了欠款。

众人的恐慌并未影响宁采臣的心情，他悠然自得地在城里溜达，仿佛已摆脱了昨夜的阴影。

然而，正当他信步漫游时，忽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一抹熟悉的倩影映入他的眼帘——那竟是聂小倩！

只不过不同于昨夜的旖旎暧昧，此时的她竟端坐在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车队之中。

车队人马众多，红绸锦缎随风飘扬，锣鼓声震耳欲聋，分明是一场即将嫁入豪门的大婚。

宁采臣恍惚之间瞥见聂小倩的身影坐在轿帘后方，依稀还能辨认出她那清丽如花的容颜。

一时之间，宁采臣如遭雷击，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昨夜那与自己耳鬓厮磨的聂小倩，怎会忽然出现在一场婚礼之中，且要嫁入他人之手？

怀着万分疑惑，宁采臣当即迈开步伐，试图追上那支车队。

然而，城外那条泥泞的小路上，迎亲的车队越行越疾，仿佛不受地面阻碍一般，飞快地远去。

红绸在风中狂舞，轿帘轻摆，没过多久，整个车队便像被吞噬一般，瞬间消失在前方的迷雾中，只留下一片寂静与孤寂的荒野。

而在宁采臣看不到的地方，阴风凛冽，隐约有诡异的动静在四处蔓延。

一处又一处的妖鬼聚集之地，时不时有模糊的身影闪过，它们抬手抛出几枚泛着青白光芒的纸钱，那是属于阴间的礼物——带着亡者气息的纸钱与香火，替代了人间的金银铜币，成为了这场婚礼中的贺礼。

断臂的尸体在树荫下摇晃，无头的老人静静伫立，山林中的野狐狡黠地窥视着，所有的怪异与阴森之物在这时都悄然让路，给那支迎亲的队伍开辟出一条通道。

表面上看，这是一支喜气洋洋的迎亲大队，但若细看便会发现，抬轿子和引路的“人”，竟然全都是面目扭曲、神情狰狞的纸人！

宁采臣追赶了许久，始终未能赶上那队迎亲的步伐。眼前的路愈加泥泞，他的脚步愈发沉重。

最终，这条小路将他引向了一处断头山崖，前方便是万丈深渊，黑雾缭绕，深不可测。

小倩的身影仿佛从未存在，彻底消失在这诡异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