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月剿匪
“裴将军你和先生说吧，先生可是被我觊觎已久……从那位手中辛苦夺过来的，从今以后就是本殿的幕僚了。”
嬴悦掩着嘴角，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分难以压抑的喜悦，不知为何语气中着重强调那“觊觎”和“夺”字。
裴庄闻言也是看向沈昱，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段履历，神色多了几分恭敬：“原来先生之前是赵国女帝的心腹，失敬失敬。”
沈昱面若沉水：“若无殿下搭救，我可能已经死于牢房之中，不必多说，愿为殿下赴犬马之劳。”
裴庄点点头，郑重道：“其实殿下此次来这三江郡除了接见先生，也受了一份儿剿匪的差事，三江郡南接蜀地，山势起伏不平，极易藏匿营寨，有些人上山落草为寇，便以打家劫舍为生。
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成了气候，人数众多的同时，山上那些村寨已经如铁桶般密不透风。”
沈昱暗暗思索着，皱眉道：“殿下为何接如此棘手之事。”
古往今来不管是土匪马贼水寇，只要没能形成势力，对于地方当官的人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剿除。
但唯独山贼不一样，没有人是傻子，倚仗凶险地势丛林掩蔽，虽然限制了势力发展，但也极大的保证了安全。
更大一点像是占据西南的吐蕃不也是占据高原地形，便可以在罕有兴盛的唐朝屹立不倒，逼得李世民和亲，甚至几乎陪伴唐朝走完了一生……唐朝好歹还专门训练山地兵，看这三江郡明显不太可能有专门的山地作战兵种。
因此想要彻底拔除一处人数过万山贼聚落，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
偏偏嬴悦揽下了这个任务，还是在当前秦王身体抱恙的情况下，三江郡已经成为了一处越陷越深的泥潭，不想失去主动，只能短时间抽身出去。
嬴悦轻声道：“因为有先生在。”
站在一旁深感被冷落的卫成道感受到嬴悦对这个赵人甚至称得上谦卑的态度，心似乎在咕咕流血。
这看上去便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何以让殿下如此信任？
更何况带兵打仗本来就是武人的事情！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话，还要他们这些将领做什么？
见沈昱思索迟疑，感觉到人与人参差的卫成道思及咬咬牙，站出来重重跪在地上，争抢道：
“殿下，罪将卫成道愿意替沈先生，帮殿下解除困局，如今立下军令状，如果不剿灭这三江山匪，末将愿意一死以谢殿下！”
裴庄嘴角一扯，他的确不了解沈昱有什么能力让政公子如此信任，但这地上自爆身份的家伙他可是很了解。
“卫将军既然如此自信，也可以说一下你的见解。”
裴庄皮笑脸不笑的说道。
卫成道一愣，梗着脖子道：
“不过一众大字不识一个的山间小贼，无兵无甲，就算是山势险峻，给某三千士兵，半月时间我就给它扫荡干净！”
裴庄有些憋不住气。
还半个月时间扫荡干净，怎么不说一日之间便拿磨面的磨子碾过去？
“那卫将军真是好本事，看来先前来包括我在内的人都不如你。”
嬴悦皱眉，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蠢货：
“卫将军衷心可佳！但这舟车劳顿一路，想必是头脑有些不警醒，还是回房休息吧。”
卫成道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殿、殿下……”
在场的人不再听他言语，裴庄看着沈昱道：“先生我这里怕是只能支援两千士卒，该怎么办，先生拿个主意。”
沈昱淡淡道：“裴将军无需太过担心，两千士卒足矣。”
嬴悦眼前一亮：“先生真有办法了？”
裴庄也紧紧盯着他。
“裴将军的两千士兵为主，我还要允许就地招募新卒，周围郡县配合，三个月时间。”
沈昱伸出三根手指。
嬴悦皱眉思索片刻：“此事不难，我一定全权配合先生。”
裴庄深深的看了沈昱一眼。
他知道两千士兵肯定不够，但三个月时间另练新兵完全是个笑话。
如果一支军队能这短时间训练出来，那这天下武人将领不都成了笑话？
连现在让秦国新一代将领都推崇至极的军神公孙起都不敢说这等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见殿下如此深信不疑，还有沈昱这一副风轻云淡的态度，他竟然也开始有点相信眼前的赵人。
“或许真是有经天纬地之能的大才？”裴庄心道。
……
三个月剿匪的天方夜谭被沈昱定下来。
本来为了等沈昱就耽搁了不少时日，根本来不及慢慢做起，沈昱先是和充当保镖也是裴庄送来统领两千士兵的王信校尉，拿着嬴悦给予的信物在周边郡县走了一圈。
这就已经过去两日，所以三个月时间看似很长，但实际上根本不够。其他不说，光要探清那些山中贼寇盘踞的山寨位置就得花费不知多少时间，再加上如今剿匪的准备事宜，几乎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无法做成的事情。
“先生，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王信穿着轻甲，面容刚毅，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是校尉军职，据传是太原王氏子弟，当今秦国大将王戬的族孙，此时跟着走了两日，已经感觉有些无聊。
“信哥儿，你说那些匪徒能多次躲过官府围剿，即使销声匿迹一会儿，人一走又能盘踞在山里是为什么？”
沈昱坐在座位上，在面前的纸上写写画画，见王信问笑笑说道。
王信皱眉思索片刻：“有人通风报信呗。”
“对！”沈昱放下手中的炭笔，将写满一张字的纸拿起来：“那他们打家劫舍，坏事做尽为什么还有人通风报信？”
王信感觉这问题过于简单：“通风报信的不只有百姓，他们还收买了官员。”
身为带兵将领，还从小熟读兵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斥候情报的重要性。
“不对。”沈昱笑呵呵摇头。
他们只是这样大摇大摆在官府走了一圈，亮明身份，剿匪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短短时日迅速传遍了三江郡的所有乡县，这可不只是探子那么简单了。
——他们此次面对的恐怕不只是穷凶极恶的匪徒，还有许许多多上到郡府县衙下到街头巷尾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