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福地
见得国公府气血冲天，已经快要行至宫门的柳轻雪一紧缰绳。
一股杀意更胜的气血自宫门升腾而起，麟马呜咽了一声跪在了地上，守卫宫门的禁军们只觉得身陷血池，一个个都软倒在地，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
永安城北，奉军驻地。
统领沈夏望着那两道血柱升起的位置，兴奋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国公府……宫门……”
“这是要反了么？国公终于，不对，陛下终于要登基了！”
“众将士听令！”
“入城！”
从整军到出发，前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便出了驻地，奔向了城门。
……
“国公误会了，下官只是不想辜负仙缘，若他日世子飞升…”
国公府内，严瑾刚解释到一半，就神色大变，张口吐了个“御”字出来。
那【御】字出口便化作了一大团墨汁，围住了严相，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锋锐的剑刃已然抵住了严瑾的喉咙，柳轻雪反握着剑柄，自他身后露出了身形。
“严老狗，你要带我儿走？”
严瑾不急不躁，似是未觉脖子上的血线，平稳的说道：
“为父母者，当为子女计，仙缘已到，天与弗取，则必反受其咎。”
言毕，严瑾便化作了一团墨汁，破碎，重聚，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突然，浑厚的钟声便响彻皇城，随之而来的，是两声鹤鸣。
两只仙鹤盘旋于国公府之上，府外传来了一声略显尖锐的通报。
“圣旨到~！”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除去余国公夫妇外，府内之人尽皆下跪。
少顷，白衣无须的传旨之人便捧着圣旨入了庭院。
先是冲着端坐的余奉霖点了点头，又不满的瞥了还站在那的余念一眼，这才宣旨：
“大离国泰民安，仙缘屡屡，此乃祥瑞之兆，朕心甚慰，启觉灵福地，一月后，三教可择弟子入内，探求福缘。”
“特许长公主灵溪，国公世子余念同往。”
“师徒缘分天注，三教切莫强求，此行之后，但凭世子决断。”
“钦此。”
众人谢恩，余奉霖上前接过圣旨，白衣太监恭敬的客套了两句，便离了府。
“下官先行告退，国公保重。”
“余施主保重。”
严瑾和金海方丈各自打了个招呼，转身便要走。
麻衣道姑似是察觉了什么，并没急着离去，依旧站在原地。
哪知两人才刚转过身来，就听见了柳轻雪的一声轻呵：
“让你们走了吗？”
严瑾瞬间明了，堆起笑脸自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交到了柳轻雪的手里。
金海方丈摇了摇头，也送上了一串佛珠，这才拂袖，和严瑾一同离去。
哪知两人才刚行至国公府正门，地面就震动了起来。
……
府外，密密麻麻的士兵披甲列阵，为首的沈夏翻身下马，瞧见门口的两人，兴奋的舔了舔嘴唇：
“还是两块硬骨头，可咱们是什么牙口！？”
“钢！”
“钢！”
“钢！”
身后士兵，长枪钝地，连着三声怒吼，杀伐之意化作了有若实质的巨浪，席卷向前。
“沈老二！退下！”
千钧一发之际，沈管家总算赶了过来。
“怎么没大没小的呢，叫二哥。”
沈夏嘴上数落着，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严相和金海方丈，随时准备下手。
“大帅有令，沈夏率军回营，领三十军棍。”
沈秋说完，转过头看向两人：
“两位大人慢走，不送。”
“撤！”
沈夏啐了一口，挥手就走。
严相和金海方丈面面相觑，各自苦笑了一声。
私自带兵入皇城，公然对峙当朝宰相和佛教使者，这般诛九族都不够的罪过，在奉军也不过就是三十军棍的责罚。
这大离，也不知到底是姓秦，还是姓余。
……
府内，余念缓缓走到了那灵棺前，推开了棺盖。
李洪涛那壮硕的身躯已被折磨的面容枯槁，瘦得只剩下一层皮贴着骨头，但却神色安详。
棺材里的李洪涛，虽接触不过短短一日，却两次在妖兽口中救下他的性命。
棺材外面的陆云，话虽不多，但在归京的这十几日里对他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面巾遮盖了大国师的面容，却没挡住她眼里的好奇。
仔细的打量余念了半天，确定此子没有修为在身，大国师才饶有兴致的说道：
“想报仇？现在还不行，随本座走，待你修炼有成，本座与你同去无极宗。”
余念不言，那什么无极宗根本就接不下他的仇怨。
“国师慢走，不送。”
余奉霖亲自送客，大国师自是不会再多言，也是懂事地给柳轻雪送上了一大叠银票之后，便离了府。
府内自此再度归于平静，只是府外暗潮汹涌，不出一日，这皇城里的所有人便都会知晓，大离要变天了。
……
大国师走后，余奉霖和柳轻雪与余念长谈了一番，直至夜深，方才离去。
余念感受到了这双便宜父母的舐犊情深，也知晓不少事情。
“镜玄之界，儒释道武，三教可寻仙路，武夫莫问前程，你的路，终归要你自己去选。”
余国公说的很清楚，在这镜玄界，三教中人方可寻仙问道，武夫虽强，但却没有成仙的可能。
为人父母，又怎会忍心断送子女前程。
三教敢明目张胆的来国公府收徒，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都说铁打的三教，流水的王朝。
可自上一任大离国君突然飞升成仙，留下了不少底蕴之后，三教便开始落了下风。
圣旨所传的觉灵福地，便是上任国君留下的底蕴之一。
入福地者，可择福灵认主。
上一次皇室开启觉灵福地是二十年前，那次三教死了不少弟子，但也成就了如今的严相，大国师，还有金海方丈。
如今三教在王朝的代言人，都在福地得了大机缘。
但那次，余国公夫妇二人才是最大的赢家。
可所谓的福灵究竟是什么，两人却讳莫如深。
只是在临走之际，柳轻雪才嘱咐了一句：
“这些时日，你多和灵溪走动走动，这底蕴终究是留给皇室的。”
说着眉眼间还多了一丝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