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真的对吗

李雁翎惊异过后，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生气不是因为被拒绝。

从小到大，她所遭遇的挫败并不少。

她生气是因为袁令仪这副懒散，敷衍的态度。

李雁翎站在门口，挡住路，“你是觉得我个在蜜罐里泡大，没什么本事，就知道瞎想的世家女？”

袁令仪拿出一副笑容，“没有，你很厉害。”

这应付式的假笑进一步激怒了李雁翎。

路远上前一步挡在李雁翎身前，他也有话想要对眼前这个他一度认为超越了时代的年轻女人说，“你是不想教，还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

袁令仪左袖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就当我没这个能力吧。”

路远对对直直给了一个失望的眼神，“通常，有些人喜欢摆出一脸我不在乎表情说‘你就当我怎样’这种话，这种人，通常就是没有一点担当废物。”

没担当三个字一下击中了袁令仪的要害，让她顿时怒意上涌。

袁令仪闭眼深吸一口气，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好半天终于平复了怒气，温言细语道，“两位，请回吧，实在有什么武学上的问题，我也许可以帮忙参详一二。”

路远没再说什么，让开了路。

李雁翎看到袁令仪给路远几句话弄得要炸毛了，反而不生气了，冷静下来，蔫坏的一笑，“你说没法教我，那你身后这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背着布包裹的长兵器，不会是你的弟子吧？”

“呃，她，她与我有旧。”袁令仪说话结巴，她一边想，一边说，“她一个人来梁城，就在我这里暂住几天。”说完，还转头给身后的女孩使了个眼色，让她先配合撒个小慌。

但这个看上去还很青涩的女孩一听，却是一下皱起了眉头，“你骗我？还是要骗她们？”

李雁翎手背压住嘴唇挡住笑。

路远投去好奇的目光，自他来到这个时间，所见到的小孩一个个说话都不像是小孩，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真的像个小孩的。

“我……”袁令仪揉着眉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着小女孩，“我不是骗你，也不是要骗她们，啊，不是……”

路远再度开口，“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几分钟后，袁令仪家。

厨房里，袁令仪突然一拍脑门，意识到不对，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把那两个气人的东西带进自己家了，甚至还在给她们准备下酒菜和酒？

客厅内，路远，李雁翎还有那个小女孩正围坐在一张矮方桌前。

路远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李雁翎和小女孩交换了各自的往事。

小女孩叫方清瑜，看着小，实际上比李雁翎还大两岁，十六了，父亲在县里官学院当教师，具体在哪个县，又是教什么的，她都没说，还算有一点基本的戒备心。

官学院朝廷办的，教文也教武，一共学五年，基本不收费，但每年都要淘汰掉三分之一，毕业之后会分配岗位，至于什么岗位，那是上面决定的。

能够在官学院当教师的人，在县里已经算是中等层次。

从方清瑜的言语中听得出，她父亲是一个古板，非常认同经典里的那些道理，注重自己清誉的一个人。

所以，当方清瑜进入官学院的女院读书后，她父亲就要求她要低调再低调。

但，在方清瑜看到有几个女生合伙欺负另一个女生的时候，她帮了忙，之后，那几个女生又和她起了冲突，她忍了一次，第二次就动手把人打了。

事后，官学院的院长召集了双方和双方家长，准备互相认个错，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免得影响女孩子的名声，有碍将来嫁人。

但方清瑜不愿意认错。

“我没错，为什么要低头？”方清瑜问，然后又说，“父亲他从小就教我那些做人的道理，对是对，错是错，但当时，他却又不分对错了，我……”

方清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那件事后，她就不再去官学院了，在家呆了许久，一直僵着，不久前，她因为一些事情，离家出走。

李雁翎简直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没错，你没错，就不能跟那些烂东西和解，你父亲也是……”她到没有真的去指责方清瑜的父亲，毕竟，疏不间亲。

路远开口岔开话题，“那你和绝艺门的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三年前，袁姐姐还有她两位师妹一起，在各个县城走动，一边演武宣传绝艺门，一边寻摸好苗子，就是那时，我认识了她们，和和袁姐姐学了一点枪术，所以，前些天我离家出走，就直奔梁城，只是没想到绝艺门已经不在了。”

李雁翎惊疑，“三年前？那丁婆婆有跟着来吗？”

“没有。”方清瑜摇头。

这时，一个声音随着脚步声进入客厅，“师父她当时虽然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却隐瞒了我们，反而让我们四处走动，希望我们尽快学会怎么宣传门派，挑选徒弟，等我们结束了巡游回到梁城，师父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话说完，袁令仪把酒和小菜放到桌上，给几个人都倒上酒。

什么话都没说，袁令仪自己先喝了一杯，然后说起了她师父死后的事情。

师父死后，三人接手门派，很有自知之明的搬到了南边。

来了不少人，但因为三人都不想糟蹋了师父的东西，所以教得很认真。

但富家千金不是来学真东西的，于是，很快生意就一落千丈。

这时，又是袁令仪站了出来，说不管怎样，应该以存续为优先，改变了教学策略。

改变策略，开始教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之后，生意就开始变好了。

但生意越来越好，袁令仪却并不开心。

“那天晚上，我和她们两个说了不少气话，比如‘绝艺门有你们两个就够了，我就会拿长枪捅人，反正没那个女弟子想学’‘华而不实的东西我确实不如你们两个’，‘我一天天待在这里也挺难受的’等等。”

“后来，我就走了，只是没想到，她们没有继续下去。”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但我真的做不来掌门师姐，有时候我知道什么是‘对的’，可我受不了那种‘对的’，最后只会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

说着，袁令仪又闷了一杯酒，低着头。

这时，路远开口，“那些多数人认同的对，就真的对吗？”

话一出，三个女孩都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