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牺牲的精神

两个小时前。

就在世界开始融合之际。

塞利安从梦境醒来，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灌了几支松弛剂似的，毫无行动能力——这玩意儿公司经常拿来给肢体移植的“患者”使用，能放倒任何你见过的生物——他就这么麻木地盯着天花板，看到一颗与自己相仿的头颅——那位“英雄”，也说不清是幻觉还是怎么，但这玩意儿在说话。

“我给你力量，但给多少完全看我心情，我要你此生都困在我的锁链之下，直到你拥有……牺牲的精神。”

啊，我可真是个非常折腾到最后的家伙，塞利安这么想着，接着他看到那位英雄的脑袋缓缓降下来，一直到他心口的位置。

然后张开唇齿，大快朵颐。

他在“吃”他，而他“心甘情愿”。

这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却并不觉得疼——大概就是那种漫画故事里的桥段，什么强者传承力量啊，灌输超强功法之类的剧情，所以显得那么的俗套——好吧，但也没那么烂大街，起码不会有人用“吃”的方法进行意志传承吧。

结束之时，塞利安才恢复了行动力，但英雄的脑袋没有起来，只是靠在他心口的位置投以注视。

他的表情很平静，不是那种强装镇定，而且魔鬼般的淡漠和无视。

然后他开口，一字一句地说：“你永远不知道，为了来到这个中转点宇宙，为了撑住其他人格的靠近，我为你付出了多少，这就是牺牲。而你现在只会觉得我是个存在于幻境中的，喋喋不休的弱智。”

塞利安站起身，一副局外人的状态回到房间，中途还拿了些酒，他刚坐下就想起自己没拿开瓶器，但目光划过瓶口的瞬间，那玩意儿就碎成一涌动着团暗红波流的碎屑。

他叹了口气，然后跳下床，随便拿了个杯子把它们舀住一部分，就这么往嘴里送了。

与此同时，塞利安也在消化那股足以摧毁整个世界——不……整个星球乃至宇宙的力量，随之而来的还有英雄在那个世界的记忆与情感。

他看着那些更为黑暗，绝望且痛苦的事情，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完全陷入了情绪的失控，可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到办法控制情绪了，此刻怎会如此衰败。

他感受着另一个宇宙所传来的，无穷无止的恨意，无论是变异生物亦或者是人类，他们扭曲、危险、疯狂而狡猾，他们互相抵制，反抗，充满了对异族的排斥和怀疑，并且拒绝任何谈判。

塞利安还看到了另一个“绮莉。”

她折磨所见到的每一个生命，并询问他们可不可以爱自己，给予这些受难者难以想象的惩罚和屈辱——她当然得不到结果，所以施刑者似乎只能得到冷酷的虚无，在一个宇宙被她完全毁掉之后，她狂热地渴望新的生命用以摧残和证明，如果没有的话，她就彻底失去活着的意义。

真是可笑啊，塞利安心想，一个怪物试图把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塑造成那种畸形的模样，她甚至没有办法再去爱，她也从未拥有这样的能力。

而只有一个同样掌握着可怕力量的“英雄”，一个根本不会去爱他大概也不能爱任何人的“局外人”，才能让她感受到活着。

塞利安接受完所有力量——他知道这只是一部分，那位无比清高的救世主已经说过了，他还得腾出点力气去撑住其他人格的宇宙，不让他们靠得太近——他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说道：“已经开始了吗？”

英雄用难得的礼貌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头颅在地板上来回滚动，似乎是觉得这样很好玩，随后又说道：“我们可以去找绮莉了，你要想办法爱上她，如果实在做不到的话就去演戏，在她和‘怪物’融合之前捕获少女芳心，这很简单，对吧？”

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回复。

于是他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在讲一个很悲伤的故事，是一个叫什琳娜的孩子，她是他的前女友，只不过在末日后的没几个小时就死掉了——而她的母亲，只是贫民区的一个普通妓女而已，她们没有钱，东拼西凑也攒不到，所以她和几个朋友决定去抢银行。她们制定了很详细的计划，也确实是行动了，结果就是在兴奋的媒体，在那些摄像机下，跟着人质被一枪一枪地打穿身体。

事后人们总说她们是疯了，而且还很愚蠢，谁想在公众面前被人跟杀鸡一样宰掉呢，于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又多了起来——有那么一群社会的失败者，她们什么也得不到，哪怕死后也是这样，最终只能把自己送进地狱。

“这做法有够傻的。”塞利安终于说话了，他咧开嘴笑了笑，又组织了好一会儿的言语：“或许，你那个世界的居民需要我这样的人去谈判业务，比如器官啊，肢体啊之类的东西，它们都可以赚钱。”

英雄也笑了起来：“但是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

因为那个世界是破碎的，就和你在的这个世界一样，而我来了，你们不必自尽了。

“这么说，你想要看到一个没有压迫的世界。”塞利安有被逗笑，也的确是笑出声了，但没一会儿他就沉默了下来。

他看到那位英雄——那位救世主的眼神，就和地铁站里的受害者一般——他第一次在这种蠢货的眼里看到那些情绪，看到因黑暗却不黯淡的目光。

他一下子噤住了声。

“对，我想要这样的世界。”英雄说这话时的表情轻松得仿佛是在讨论一会儿他们要去哪里搓一顿那般，“所以需要有人牺牲，需要有人去当这么个蠢货，需要有人割肉卖血，我要你们啃食我的肉，要你们喝我的血，只要这个世界能正常起来。”

“至于你。”

“你最终会理解我的，你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你会理解这一切荒唐事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你会明白你看到的，你所制造的每一场祸害和灾难，它们是如此的可悲而又令人落泪。”

“而现在，英雄需要你去做一件非常非常简单的事，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