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教习
想起陆天衍离去时的画面，陆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想的全是一些乱糟糟的事情。
虽然系统上表明【五弊三缺】中的‘孤’才会在他十五岁到十九岁的年龄段应验，可陆昭还是有些担心，陆天衍会出些什么意外。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变。
可正因如此，他才会焦躁不安。
抱起床上的被褥，陆昭来到了夏邑的房间。
此刻，夏邑也还未睡。
见是陆昭来了，夏邑眼中的忧虑藏在了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亲切的笑容，“昭儿，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我想和娘睡。”
陆昭将被褥放在娘亲的床边，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短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是在担心你爹爹？”夏邑柔声问道。
陆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皱着眉，仔细想了想，才轻声道，“娘，爹爹修为高深，孩儿不过是区区的人祸期，担心与不担心都于事无补。”
夏邑惊讶于陆昭的早熟，便问道，“那是？”
“娘，鬼坊的妖怪很厉害吗？”陆昭想到在古乐坊的所见所闻，“就连王爷都束手无策吗？我见古乐坊多了好多乞丐，是不是和鬼坊有些关系？”
夏邑没有想到陆昭会思虑这种事情，要知道与他同龄的孩子，大多连话都说不利索，略微沉思了一下，便道：
“鬼坊在前朝时期就已经盘踞于岭南道，当年太祖爷率军南下，亦未得胜。如今王爷南下，战乱频频，自然会有些流民出现。”
陆昭眉头皱的更紧了，娘亲的话语避重就轻，并没有向他直接表明问题，但从侧面也能看出一些事情。
岭南道与江南道相隔千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能够从这么远的地方逃到江南道，足见岭南道的战局糜烂到了何等地步。
父亲等一众修行之人赶往岭南道，究竟是雪中送炭，还是抱柴燃薪？
犹未可知……
再则，若是难民源源不绝的赶往江南道，那么，金陵城有能力再养活这些人吗？
倘若食不果腹，金陵会不会乱象横生？
皆时，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再次受到影响？
睡在娘亲的身旁，陆昭明亮的眼睛看着系统上关于自身命格的描述，久久不能入睡，小小的拳头越握越紧。
如果，可以。
他希望自己能够决定世间所有人的命运。
………
“嗬！”
清晨，陆昭手上拿着陆天衍给他做成的木制小刀，在庭院里用力的挥舞着，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饶是横练金刚体的体质，也累的汗流浃背。
但是陆昭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反而是越发的喜欢，这种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情的感觉。
按照，陆天衍留下来的‘修炼心得’上所描绘的内容。
鬼修在突破到灾厄境后，就拥有将本命物具象化的能力。
所以，他以后的武器便是脑海中的那柄玉质小刀。
修炼一些基础的刀法，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子先生的学堂每月只有十二天教学。
因此，子扶霖月与刘炼也在陆府。
一个正在摆弄一些小巧的机关，另一个则是憧憬的望着陆昭。
剑修需要在温养本命剑数年后，才会开始真正的修行，所以子扶霖月只能观摩，就好像正在挥刀的是她。
“一千九百三十六！”
“一千九百三十七！”
“……”
“一千九百七十二！”
精疲力尽的挥出最后一刀，陆昭长长的呼出口浊气，坐在石凳子上休息。
子扶霖月用自己的小手帕，贴心的为他擦了擦脑门的汗水。
“小草，我爹说，今天不是会有一位教习先生来吗？人怎么还没到？”
陆昭看向顶着一盘糕点，迎面走来的萤草问到。
萤草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卖力道，“小草不知……少爷要倒了，要倒了。”
陆昭一把接过盘子，给几人分了几个，便一口咬在上面，“那娘亲今早叫上扫晴娘娘是去做什么了？”
陆昭天刚刚亮便起床了，但是夏邑起的比他还早，未像往常一样陪着他修炼读书。
“娘娘说，街上乞丐太多了，她去城南施些米粥。”小草不以为意，“每年冬天都是这样。”
“嗯嗯，我娘亲和爹爹也去了。”
子扶霖月点了点头，她早上看着爹娘拉着不少的米面，离开了学府。
陆昭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刘炼兴奋的叫声突然就在庭院里响了起来。
“哈哈！小爷我成了！”
只见刘炼手上拿着一个类似连弩的物件，将一根木签子放在其中，轻轻扣动扳手便激射而出。
‘绷’的一声。
这根木签便笔直的插入了庭院的银杏树内。
“陆昭，快夸我！”
见刘炼欢呼雀跃的模样，陆昭忍不住扶额，“牛逼，牛逼，可把你牛逼怀了。”
“那是，小爷我可是天下第一炼金师。”
刘炼高高兴兴的把玩着手中的连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庭院外传来。
负责开门的扫晴娘娘不在，陆昭走下石凳，去打开了房门，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手中杵着拐杖的妙龄女子，她的脸上蒙着一圈黑布，遮挡住了绝美脸庞下的眼眸。
是个瞎子？
陆昭在心里暗暗想到。
“请问，这里是陆府吗？”
“正是。”
陆昭可不认为自己老爹会给自己找个瞎子当师傅，便道，“不知，这位姐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陆先生请来的教习，敢问站在我面前的可是小少爷？”
女子的声音很轻，习惯性的望着陆昭头顶的方向。
陆昭皱了皱眉，真是瞎子师傅？
场面一下子有些尴尬，倒是刘炼一脚踩在石凳上，举起手中的连弩，喊道：“你一个瞎子，咋可能是我兄弟的教习？”
“哦？树下的那位公子，看不起瞎子？”
“不是看不起。”刘炼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走路都要拐杖，怎么教别人？不如你接我一箭，若是接住了，我们便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刘炼在开学第一天就和陆昭动手，本身就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见来人是个瞎子，有些不屑一顾，自觉是来混赏钱的骗子。
见到这一幕，陆昭没有开腔。
他知道，陆天衍不会找百无一用的人来教导自己。
再加上，他也想看看这位教习的本事。
“那……小公子请便。”瞎子缓缓说到。
“刘炼，你小心些。”子扶霖月蹙眉。
“知道了。”
刘炼咧嘴一笑，举起手中弩箭，瞄着她耳边，扣动了扳机。
这连弩是他根据书上的制式军弩改造的，本身是由灵元催动，能够轻松没入百年老树的躯干，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只听‘嗖嗖嗖’的破空声，三根木签，便如同箭矢一般飞射而出。
可还未至瞎子面前，陆昭便见她一挥袍袖，一股气劲凭空出现，卷住三根木签，往旁边一甩，便从先前刘炼射入银杏树的木签处，直接贯穿了整个树身。
“握草，这么吊？”
刘炼学着陆昭平时常挂在嘴边的语气词，惊讶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女子望着正前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
“敢问，陆少爷，我能做你的教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