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火
“你，是你！”老德克勒双目圆瞪，歇斯底里地盯着霍顿，咬牙切齿，“一定是你！”
“亲爱的里奇老师，您这是疯了吗，我是您忠诚的学徒霍顿啊，您好好看看。”霍顿慢慢靠近，右脚却不小心踩住了里奇先生的嘴巴。
“你可一定要看清楚了，我可是你外孙的亲生父亲！”
老德克勒望着霍顿，惊怒交加，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踩着自己杀气森寒的人，就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学徒霍顿。
生死攸关，老东西再不肯相信也得屈服，双眼之中流出泪水，求饶之色恳切。
霍顿似乎心软了，看着老家伙，记忆浮上心头。
叹了口气，拿来臭袜子重新堵住老德克勒的嘴，用床单将他捆绑结实。
“里奇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找人杀我，但也培养过我，你我恩怨两清。我不杀你，但也不救你，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随后，霍顿转身走向混乱不堪的卧室，在床下摸索片刻，从床底木板上掏出一个木匣，打开之后，里面装满了金盾。
“这些我带走，就当是你的买命钱。”无视老德克勒想要吃人的眼神，霍顿扬长而去。
老德克勒颓然地垂下脑袋，等霍顿离开后又变得一脸凶狠，他想——等着吧霍顿，等我活过来，我要扒了你的皮！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老德克勒眉头一皱，被血污模糊的双眼望向窗户，噼里啪啦的声音正在传来。
一缕浓烟钻进窗户，接着是升腾的火焰和刺鼻的烧焦味儿。
着火了！
该死的，谁来把我放开！
老德克勒发不出任何声音，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一根梁木被火焰烧断，轰隆下坠拦腰压住老德克勒，他只能无助地看着火焰将自己一点点吞没。
霍顿的确没杀他，是他自己不小心死于大火。
没过多久，火光冲天而起，毛皮铺子还有老德克勒的房子都被火蛇缠绕。
左邻右舍察觉火情，叫喊着吵闹着，冲出房子。
巡逻队姗姗来迟，罗伯特子爵随后赶来，怒骂着指挥人们灭火。
此刻，霍顿却绕到外城，在界墙的石门外，被卫兵拦着：“别想过去，这是内城老爷们住的地方！”
霍顿却盯着卫兵身后，脸色骤变：“快看，那里着火了！”
卫兵哈哈一笑，骂道：“滚，别想骗我，想进去就拿铜盾来。”
守门的队长这时冲过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蠢货，快点儿跟我走，去救火。”
扭头看去，果然火光冲天。
这会儿自然不会有人拦着霍顿，霍顿跟着守门人一起冲进内城。
当看到着火的是里奇家后，霍顿立刻焦急的大喊起来：“快点儿救火，这是里奇先生的房子，我要进去，里奇先生和里奇夫人呢？”
卫兵们拦住焦急的霍顿，罗伯特子爵穿着一身华丽的狐狸皮大衣，慢悠悠地走过来，盯着霍顿看了一会儿：“着火的是老德克勒·里奇的房子？你是他的学徒霍顿？”
“是我，领主老爷，求求您，救救他们，他们，他们还是莱娅夫人的父母。”霍顿急得哭出了声。
罗伯特子爵不耐烦地挥挥手，手下们便把霍顿赶到一旁。
不多时，大着肚子的莱娅闻讯赶来，一脸泪痕。
“大人，求求您快救救我的父亲，救救我的母亲。”
面对儿媳妇，罗伯特子爵缓和了态度，但目光一扫，却没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凯文呢？”
莱娅刚要开口，一旁的老管家添油加醋道：“老爷，少爷他喝醉了酒。”
“蠢材！大火烧死他，恐怕他的酒也醒不了！”骂了几句后，罗伯特子爵压下怒火，望了望火场。
对莱娅摇摇头，然后吩咐管家：“把莱娅送回去。”
莱娅顿时哭得无法自制，霍顿则焦急地冲过来：“领主大人，我求您，让我陪在莱娅夫人身边，我不能让里奇先生的女儿出意外。”
罗伯特子爵见霍顿忠诚可嘉，便点头同意：“带上他一起去旁边好好照看莱娅。”
莱娅这时已经哭晕过去，霍顿只能跟着仆人一起，守在她身边。
忽然，一阵马车车轮转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个刻薄的女声。
“快点儿赶马，我今晚就要离开这个穷乡僻壤，这里太危险了！”
“小姐，不告而别不是咱们贵族的礼仪，明天和罗伯特子爵告辞再走吧。”
“不，我不要！前几天强盗出没，今天又是大火冲天，这里太危险，我要和父亲说，我绝不嫁给罗伯特那个老男人，我更不想要统治这片贫穷危险的蝰蛇镇！”
谈话声并未避讳，罗伯特子爵听了之后，脸色铁青，却还是招呼管家赶快迎上去。
好说歹说，终于把那名没露面的贵族少女的马车劝了回去。
人们都忙着救火，没几个注意到罗伯特子爵去做什么。
但霍顿却凭借敏锐的听力和细致的观察，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罗伯特子爵要再娶一名夫人！”霍顿眼前一亮，低着头在心中默念，这是个机会。
就在众人灭火之际，强盗们已趁乱溜出蝰蛇镇，扭头望着黑夜里格外醒目的火光，刀疤脸色突变：“你们这群蠢货，有谁放火了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个强盗欲言又止。
“是你干的？”
那强盗连忙辩解：“我可没干，刀疤队长，只是走的时候，我看到那个老东西家里的蜡烛和油灯有些被打翻，我想这才是起火的原因。”
刀疤骂了一句晦气，心想老德克勒别给烧死了，自己还指望这个老家伙送钱来。
想到这儿，他看向被捆在马上的小德克勒，脸色更黑了，这家伙居然断气了。
“不争气的孬种，这就死了！”刀疤抬手将尸体掀翻在地，“你们几个，把他拖着带到远处去，别让人发现。”
蝰蛇镇松懈的巡逻，形同虚设的低矮界墙，已经让这伙强盗生出轻视之意，刀疤扬长而去的时候，心里就在琢磨着，过些时日等这里的人放松警惕，便杀回来再赚一笔。
......
大火在清晨时分方被扑灭，人们在灰烬中找到少部分被烧焦的残缺尸体，可已经无法辨认。
火烧了一夜，三个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但说来也怪，他们怎么没在火势变大前跑出来呢？也没有惨叫和呼救？但这些疑问无人可以回答，如今只剩下不会说话的灰烬和难以辨认的焦糊残肢。
莱娅听到这个消息，哀嚎一声，再度昏迷，而霍顿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罗伯特子爵早已离去，莱娅的丈夫凯文·肖恩却还没露面。
过了十多分钟，再次醒来的莱娅第一时间看向霍顿，她一把攥住霍顿的手：“霍顿，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去看看，我的父亲、母亲和弟弟，他们不会死的。”
霍顿安慰的话还没说，老管家便一脸假模假样的悲伤，劝慰道：“莱娅夫人，请节哀，为您肚子里的子嗣着想，您也不应过分悲伤，我相信天国之中必有您亲人的一席之地，他们会安息的。”
莱娅冷漠地点点头，吩咐老管家去给自己拿点儿吃的，等没人时，便小声对霍顿道：“我不喜欢他。霍顿，我的家人都没了，我只剩下你可以信任，你明白吗？”
望着悲伤不已的莱娅，霍顿轻轻点头，她把自己当做唯一的亲信，这无疑会让自己顺利很多。
“莱娅夫人，请放心，我发誓会替里奇先生保护您，我发誓！”
霍顿话音刚落，远处嘈杂的街道上，凯文·肖恩姗姗来迟。
（为方便阅读，以后夫人、先生和爵士一类的尊称，除必要场合，一律称呼名字而非姓氏，如莱娅·肖恩，称呼为莱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