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高中榜眼
直到晚间，德音方才清醒过来，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望舒庭灯火通明，模糊地看到皇帝在内室批折子，慎行慎微床边守着她。
“祥之……”德音嗓音有些沙哑干涩，感到身子无力，挣扎着要起来。
皇帝隐约听到一声细小的呼唤，倏地回首看向床榻，见人果真醒了，将手中笔一掷，急忙过去。
慎行见到德音醒过来，忙扶着人坐起来，慎微则是察觉到德音嗓子不适，快步去倒了茶端来。
“我……怎么了？”德音小口喝着茶，润着干涩的双唇，又见皇帝一双眼盛满了担忧，问道。
“小主，是宁庶妃……”慎行没待皇帝发话，愤愤将事情完整说出。
德音心下叹气，终究是自己浅薄了些，这种事情竟也不知，听宁庶妃已入冷宫，御厨也已伏诛，便不再沉浸此事，转而问向皇帝：“祥之，往后你多给我找些医书来吧，书架上书籍甚多，却没有医书，我想着自己也稍微学一些。”
“德音……”皇帝轻唤道，“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但是不许太过为难自己，太医院的左院判如今已被我拨来专门伺候你，日后定是不会发生此等事情了。你这几日就好好歇息，别想太多，皇后已免了你这几日的礼。”
……
承乾宫。
“淑芳斋已被围起来了？”淑妃泄愤似地将桌上那掐丝珐琅三足鼎炉摔倒在地，那炉子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些许碎片飞溅过跪地的江雪脸侧。
江雪忍着害怕，极力克制住发抖的声音回道：“已被皇后派侍卫围困起来，那胡庶妃也在里头。”
“哼，竟敢把这盆脏水泼给本宫，你叫江河找个时间把她解决了事，一个罪妃弃妇，没了就没了。”淑妃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眼神一变，骤然温和笑道：“今儿你毛手毛脚，把本宫心爱的鼎炉摔碎了，本宫一向体谅宫人，就只罚你两个月月俸罢。”
江雪低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眼睛，谢恩道：“娘娘宅心仁厚，奴婢多谢娘娘开恩。”
……
德音这几日被皇帝束缚在望舒庭歇息，不曾出门，但慎独与小点子小山子每日都会出门走动着，与各宫哥哥弟弟打探些消息。
午后，德音本在书房内看着医书，见阳光斜照在开着的窗棂上，温热的阳光照应在身上，舒适极了，便叫小山子小点子二人把那紫檀竹节纹的安乐椅搬去了院子中，准备晒着太阳看着书。
“小主。”慎独早膳过后便出了门走动，如今快步回来，见礼道：“奴才请小主安。小主，宁庶妃没了。”
“没了？”德音放下书本，拧眉道。这人没几天就没了，是杀人灭口还是意外？
“如何没的？”
“听说是淑芳斋的胡庶妃发现的，今儿庶妃请安回去，却看到宁庶妃一条白绫吊死在淑芳斋中那颗石榴树上。宁庶妃脸色青白青白的，狰狞得很，胡庶妃尖叫一声就被吓倒瘫软在地，事情便传了出来。”慎独一边讲着，一边表情变化、手脚做着动作，活像亲眼所见似的。
是淑妃在背后推波助澜吗？还有宁庶妃当时状告自己……处处可疑，怕是打草惊蛇了，淑妃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又没隐姓埋名，被发现也是正常。对自己下此狠手，只怕是做贼心虚了。
德音躺在椅背上，摇晃着安乐椅，吩咐道：“慎独，从今儿起你就悄悄地盯着承乾宫的消息，有动静就来报予我，别被承乾宫的人发现了。”
“是。”
四月初。
皇帝三月份几乎在望舒庭不挪步，除了初一十五按照规矩去了皇后那儿，还有几日被如意静妃两人占了。
这日夜晚，凉风习习。吴漾来望舒庭报，皇帝派了步辇来接她去御书房，德音便简单披了一条镜花绫披风，携着慎言去到御书房。
“德音，快过来。”皇帝见德音来了，挥手道。
德音解下披风，交予慎言，便移步过去，刚到皇帝身边，就被一把抱住，坐到了皇帝怀中，于是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扯着自己肩膀上男人垂下的发丝道：“这么晚了，还在忙呀？”
“也就忙这一阵子了，明儿便是殿试的日子，想知会你一声。”皇帝任由女人玩弄着自己发丝，将案桌上那折子递给德音瞧。
德音不动如山，既然哥哥已进入殿试，无论成绩如何也有出路，便故意尖着嗓子可怜道：“祖制有言，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您可莫要害了嫔妾呀，嫔妾一介小小弱女子，此事若是传出，如何顶得住前朝大人们的口诛笔伐呢，说不得还要将嫔妾打成妖妃。”德音轻轻啜泣着，“要将嫔妾处死呢。”
“莫要胡说，这哪算是干政呢，事关你哥哥，便是家事，若真有不长眼的，我也能护好你。”皇帝坚定道。自他梦到德音下令火烧男子，他就再未梦到过他二人的事。只他认定了两人乃前世夫妻，良缘天定。他传了青云观的太和道长解惑，道长也道此乃宿世之缘。
次日。
保和殿中。
皇帝端坐龙椅，见殿中与德音三分相像的男子自信落笔，下笔如有神，彷佛这试题难不倒他。不由挑眉，这试题是他根据恩师从前为难他时的题目略作改动而出的，可有些难度。
日落西斜，到了停笔时刻，皇帝便吩咐太监将人员疏散出去，递与各考官批阅，只将他们认定为上佳的卷子上呈与他排名定序。
“此人答题不谨，立意尚好，暂定二甲……”
“此人答题极好，只那名有些晦气……不管了，呈与皇上吧。”
各考官议论纷纷，有为考生争得面红耳赤的，也有始终冷静自持的。
……
次日，德音请了安回来，看那庭院中春色方盈野，枝枝绽翠英。来了兴致，便换上了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在景仁宫那颗杏树下抚着琴。
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一阵清风拂过，红杏缓缓飘落到德音发丝、衣裳上，恍若九天神女在弹奏仙乐……皇帝来时见到这一幅美景，停下脚步，痴痴地等待佳人曲终。
良久，琴声渐息，德音发觉身后有人凝视着自己，回首却是一双风流婉转的桃花眼深深地看着自己——是皇帝来了。
“祥之，你来了也怎的不出声儿？”德音走过去在皇帝眼前晃了晃手。
皇帝看着眼前白玉柔荑，这才惊醒过来，一把搂抱住德音，将下巴枕在德音肩上，待嗅到女子身上的馨香才安心道：“德音，我原是来与你报喜的，只不过进来便被你迷住了……”
“瞧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了。哥哥成绩如何啦？”
“你哥哥争气，拿了个榜眼。”
皇帝声音喑哑，似乎不想再提及其他事，将德音打横抱起，朝着望舒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