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6章 宫廷旧闻
清照姑娘说父亲薪资微薄,纯粹就是敷衍山寅的借口。
生母王氏是宰相王珪的长女,王珪的独子王仲修生下两个女儿,是李清照的表姐妹,一个嫁给大奸臣蔡京,另一个之后嫁给大奸臣秦桧。
蔡京与后面的秦桧皆是李清照的表姐夫。
亲生母亲死后,父亲又续弦,迎娶的是状元王拱辰的女儿,王拱辰与欧阳修皆是薛奎的女婿。
北宋文坛一代领袖欧阳修,论关系是李清照的姨姥爷,王安石又是蔡京弟弟-蔡卞的岳父,说起来李清照与王安石多少也沾亲带故。
虽然在宋朝有些关系,可是六千两黄金摆放在脚面,清照姑娘依旧不敢想象,纵使汴京城寸土寸金,将整个李府打包卖了,作价还没有六千金。
这只笨寅,还平白多给了一千金,大宋的黄金何时如今日这般唾手可得?本姑娘出版的歌赋诗稿,刨去成本也就赚了百八十两银钱。
此刻清照姑娘有种被包养的感觉,不行!不行!本姑娘可是独立自强的大宋才女,万不能中了贼虎的奸计。
“娘子,快给本公子倒满酒水,没看到为夫的酒杯都空了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为夫之前教授的规矩都忘记了?”
范白白面含笑意,开口称错,连忙端起酒壶给苏过满上。
苏过心想这才到哪里,李家大女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全然不知到寅哥的手段,本公子还有一百万多两的卖身钱存在寅哥那呢,顿时心中底气又多了几分。
全然忘记了在儋州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五斗米折腰的日子。
对呀!本公子这么有钱,为何还要受范白白的恶气?
“娘子,为夫肩膀酸痛,快来松松筋骨!”
外人面前,范白白事无不允,这个泼皮,之前听公爹说有些钱财存在寅君那里,也不知道有多少?
从小的青梅竹马,范白白如何会不知道苏过在想什么,不就是仗着兜里有几个臭钱,想着显摆一下吗?
还能真的倒反天罡不成?
清照姑娘心中一阵琢磨,既然山寅这么有钱,脑子还笨,本姑娘除了喜欢作诗,还有其他一系列爱好。
比如饮酒与赌博,得寻个由头将山寅的黄金都骗到手中,到时候,辽宋西夏不是任本姑娘遨游,景阳冈是个什么破地方?休想困住本姑娘。
现在天色不早了,先养足精神,明日再找个机会,开坛博彩。
一番洗漱过后,李清照与范白白同住一屋,聊起了私房话,咯咯的笑声传出。
山寅与苏过则是回到苏轼的房间。
苏相公还在挑灯夜读,一本破物理都快翻烂了,也没有半点收获,书中内容看得云里雾里,烟雾缭绕。
书中不仅有大食传过来的文字,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饶是苏相公学富五车,也摸不到其中的门道,因为不会就是不会。
苏相公叹了一口气,无奈将书本放下,转头看向山寅,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
之前是无头苍蝇,现在好歹也有迹可循,一天不行就两天,总有机会弄懂,何故闭门造车,自怨自艾呢?
“山寅,今日又得了什么好词,这么高兴?”
山寅一脸兴奋的将文书拍到桌上,让苏轼过目,颇有炫耀之意,好家伙这是将小李家的宝贝女儿都挖来了。
景阳冈以后可有热闹看了。
相较于苏家劫后余生的喜庆氛围,皇城之中的瑶华宫可谓清淡冷清,只剩虫鸣蛙叫。
几个原本应该执灯巡视的小太监靠着栏杆打瞌睡,小宫女三两成群,缩在院外的矮亭窃窃私语。
整个瑶华宫就五六个下人,还偷奸耍滑,院内之人定然不受皇帝待见,否则下人也不敢如此大胆行事。
作为一个废后,已然没了往日的尊容华贵,连带着前来服侍的下人也会见风使舵,全然不将之前母仪天下的皇后放在眼里。
这群下人平白被分到瑶华宫,连一点油水都没有,每月月钱也是少得可怜,时常受到皇宫中其他下人的欺负。
没有办法谁让自家主子势弱呢?就是挨打也不敢吭声,只是哀怨运气不好,祈求上天能够开眼,将自己调往好去处。
孟皇后的父亲本是四川眉州防御使,太尉孟元的孙女,四川眉州就是苏家的族地,与苏家也算旧识。
赵煦成人之时,黄祖母高氏与嫡母向氏为其挑选世家之女入宫,孟皇后也位列其中,此时懵懂无知的孟氏才十六岁。
元祐七年(1092年),孟氏颇受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喜爱,亲自教授宫中礼仪,勒令宰相将孟氏立为皇后。
赵煦原本就跟皇祖母不对付,不过此时皇祖母尚在,也不好多说什么,不情愿的立下皇后,夫妻二人看似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只有孟皇后知道官家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倾注多少感情,更像是例行公事,好似被朝堂权臣与太皇太后操纵的提线木偶。
元祐八年,高太后病死,孟皇后与赵煦的关系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不过此时让孟皇后感到慰藉的是自己为官家诞下一女。
虽然自己不受官家待见,不过有女儿福庆公主在身旁,日子也多了些许乐趣,从此孟皇后的心中又多了一位重要的亲人,生活便有了依仗。
好景不长,绍圣三年(1096年),唯一的女儿突发重疾,药石医治无果,孟皇后的姐姐将道观求来的符水带入宫中,想让侄女吞服。
孟皇后见状大惊失色,符咒之事历来是宫廷忌讳,偷偷将符水藏了起来,事后再禀告官家赵煦。
赵煦认为这是人之常情,并未怪罪孟皇后,孰料福庆公主吞下符水之后并未痊愈,依旧早夭而亡。
此刻失去爱女的孟皇后一蹶不振,对后宫之事疏于查探,偏偏身边的猪队友还大张旗鼓的给孟皇后与福庆公主祈福。
孟皇后原本就是新旧党争时被高太后推举上来的筹码,命运自然与旧党兴替绑在一起。
宰相章惇与刘贵妃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将两件事串联,大肆宣传孟皇后于后宫行符篆之事,意图诅咒官家。
章惇亲自将孟皇后身边数十宫女严刑拷打,割舌折肢者不在少数,就这样身边的宫女依旧不愿污蔑孟皇后。
之后梁从政等一系列主官不得不伪造供词,呈交官家赵煦御前,赵煦原本就身子不好,加上又有供词作证,这才相信孟皇后图谋不轨,欲行巫蛊诅咒之事。
就这样孟皇后被废,移居瑶华宫,号“玉清妙静仙师”。
冷风吹过窗台,案台之上的道经沙沙翻开,孟皇后的小婢女一瘸一拐的来到案桌旁,口中支支吾吾。
孟皇后眉眼慈煦,朱唇轻启:“昙儿,你先去睡,本宫再念上一遍,为官家祈福!”
女婢昙儿闻言也不再规劝,娘娘就是这般心思,对官家用情至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头来也是一场空等。
得先将明日清晨的用水先取来,娘娘每月的奉银月度都用来补贴之前受到牵连的宫女太监,没有多余的银两打点下人。
自从娘娘被废除之后,每月银钱只有二百贯,大部分都被送往宫外,受到咒水之祸牵连的下人足足有五六十人,遭受狱卒酷刑生活不能自理,都靠娘娘一人贴补。
二百贯连药钱都不够,树倒猢狲散,之前受到娘娘恩惠的官员,无一人敢伸出援手,都害怕受到牵连。
五六十人已经折损了大半,活着的也没有多少盼头,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来临。
幽暗的深宫之中,昙儿一瘸一拐的提着木桶,半个身子倾斜,来到井缘边放下木桶,吃力的转动绞盘。
突然,黑暗之中伸出一只大手提起木桶,昙儿见状连忙下跪,官家终于想起这个地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