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迷域
袁烨吐过，适应了许多，走回来问道：“哥，这是……那个东西搞的？”
呕吐的时候，袁烨嘴里含着的石子自然吐掉，回来的时候，已经忘了噤声这茬。
李穆慢了一拍反应过来，眼神冷厉地一瞪。袁烨后知后觉，抬手捂嘴，然而，变化好像已经发生了……
阴恻恻的冷风灌入坑道，那绝不是鼓风虫能够带起的风力。
一股潮湿、粘稠、阴冷的意味在坑道中弥散，不知何时，这一整段坑道均被莹绿的光芒照亮。
那绿光与荧光灯散发的光芒一模一样，只是莹矿灯的光圈不过小小一团，哪能照彻整段矿道！
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响起，身在其中，让人不知不觉间变得浑浑噩噩。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坑道中出现了一个个面对石壁，劳作不休的矿工，机械地一下下挥动着矿镐。
每一个矿工皆是背对着李穆，不言不语，那矿镐的凿击声渐渐汇成整齐划一的一道道呼唤，呼唤着李穆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埋葬在这段无人可知的废矿坑道之中。
再看袁烨，本来只是有几分呆愣的淳朴小子，现在已经变成一副痴傻模样，趴在地上，徒手去刨着坚硬的坑壁！
武者破关之前，总的来说，还是血肉之躯，即便练些横练功夫，主要增强的也是抗击打能力，除非有特殊法门，能够把肉掌练得堪比金石，否则，人类哪挖得开这矿脉石壁。
李穆盘膝坐下，凝神静气，与那股驱使他掘石的冲动对抗。他心志坚定，气血健旺，还有内气带来的丝丝缕缕清明助他稳定心神，并非全无抵抗之力。
然而，这样只守不攻，终究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刻，那个时候，不管是坚持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一天、两天，都没有意义。
这就是迷域吗？
李穆蓦地想起白日里翁蕤松为他讲解的内容：“妖物与人类同样修行，除了每一个境界比人类武者漫长得多，大致相似。但是诡物不同，诡物的境界是由人类强行划分的。
“诡物无法修炼武学，他们实力的增长全赖吞食人类血肉和吸纳同类真灵。所谓的诡物境界，更多的是为了方便人类理解、应对，比如凝藏诡物可以理解为，凝藏境武者有脱逃生还的可能。
“所有的诡物，无论本体实力强弱，都有至少三样本领。其一，虚实转换；其二，驭尸为鬼；其三，迷域。迷域就是诡物所携法则的投映，武者不达凝藏没有勘破迷域的能力。是以，诡物的最低境界即为凝藏。
“我虽然告诉你，可以以力强杀诡物，但你若意外遭遇诡物，千万莫要蛮干，不要迷信诡物的境界划分。寻找迷域中的生机才是正解。”
李穆好奇地体会着真实世界迷域的感觉，与翁蕤松的讲解一一印证。
是的，好奇，这只诡物本来就是李穆的目标，明知矿洞中藏有诡物，要是没点把握，他难道会自己送上门喂诡？
翁蕤松说，诡物难以力敌，凝藏境武者通常也只求得能从凝藏诡物手里生还。
这没错。
可是他也说了，若能找到迷域中的漏洞，破除迷域，对付诡物事半功倍。
诡物强就强在迷域诡异，规则诡谲，反过来说，迷域被破的诡物，实力将大为削弱，到时候，是谁狩猎谁，还真说不定了。
大片的石屑剥落，袁烨已经半个身子都挖进坑壁里面了。
意外的是，如此徒手掘石，袁烨的双掌竟只是一般擦伤，远未到皮开肉绽的程度。
“哥，我挖到金子了！”坑道中忽然响起袁烨兴奋的声音。
他趴在地上，直起上身，眼神竟恢复了几分清明，手中捧着一块暗沉沉的狗头金，仿佛是受到了某种鼓励，袁烨把狗头金搁在一旁，不待李穆答话，继续奋力挖掘。
坑壁上有石粉簌簌而下，李穆心中大定，知道这一次带着袁烨是带对了。
“哥，又一块金子！”
“这块更大！”
“烁金砂！”
坑壁传来道道震颤，震颤越来越明显，那些挥镐的矿工次第停手，一个个背对着李穆，喉咙里滚动着“嗬嗬”的闷响，诡谲的气氛愈加浓厚。
袁烨整个身子已经挖进了坑壁，只剩一双脚还留在外面，李穆过去拍拍他的脚：“行了兄弟，别挖了。”
此处迷域，以双手掘石，人入坑壁，再不得出。
这就是这只诡物对付武者的手段。
“最后一块，哥，嘿，这是什么东西？”袁烨从自己刨出的洞口退出来，手里捧着三块狗头金、一块烁金砂、还有一块绿莹莹的石头。
虽然仍旧是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但此时的袁烨已经和开始挖墙时截然不同，彻底恢复了神智。
那石头乍看像是莹矿，实际区别却像鱼目与珍珠，石头晶莹剔透，散发的绿光柔和、苍翠，充满着令人舒适的勃勃生机。
李穆一怔，还真被这小子给挖出来了。
寻石任务的第五块，点郁翠。
传说矿洞之中，若是经常死人，怨气郁结于矿脉，则容易滋生吸引一种诡物，掘石诡。掘石诡化身于石，在矿脉之中穿行自如，喜食人类内脏，或者迷惑人类心智，掘石力竭而死，待血脉干枯后驱使为鬼从。
除了人类内脏，掘石诡还会吞食大量矿石，无法消化的残渣和人类屈死的怨气会在它的胃部，凝结成核，是为奇石点郁翠。
李穆本来准备了其他手段破除掘石诡的迷域，现在袁烨挖出了点郁翠正好省事了。
“哥，给你。”袁烨见李穆没反应，扒拉掉几块金石表面的石屑，吹干净，邀功似的两手捧着，往李穆的眼前擎了擎。
李穆拈起那枚点郁翠，郁郁苍苍的绿光给狗头金和烁金砂都蒙上一层奇诡的光泽：“都给我吗？”
袁烨狠狠点头：“那是当然，哥我吃你的喝你的，你还传我武学，还来救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知道就这几块狗头金值点钱，你别嫌弃啊，哥，等我挣了大钱，一定好好报答你！”
“报答？做兄弟不用提这两个字。”
坑道中的绿光不觉间褪去，如出现时一般突兀，整段坑道唯一的光源只剩李穆指间的点郁翠。
然而那些鬼从还未消失，转过身迈着僵硬的步子，从黑暗中渐渐向两人围拢过来。
“这些交给你。”
“啊？哥，那你呢？”
“我？我等着来取回这块结石的正主。”